車隊緩緩停下,聽到前車動靜的科林探出車廂:“長官,怎麼了?”
“讓醫生來這輛車。”霍延己淋著雨,襯衫被打得透溼,他摘掉手套,朝坐著的桑覺伸手,“下來。”
桑覺一怔:“做什麼?”
霍延己淡道:“不是很喜歡和科林說話?去他車上。”
一頭霧水的科林心臟狂跳,臥槽!怎麼回事,這是什麼人間修羅場?長官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桑覺抿了下唇:“我也沒有很喜歡,他還不是我的朋友呢。”
科林:“……??”
桑覺小聲問:“我可以拒絕嗎?”
“桑覺。”霍延己混著雨聲道,“不可以。”
雖然是和平日一樣的冷淡音調,但桑覺能感覺到霍延己很不愉快,渾身散著一股低氣壓,正在強行剋制。
人都是有情緒的……即便是平淡如水的己己。
“好叭。等你不生氣了,記得把我接回來。”
霍延己接過駕駛員遞來的揹包和傘,他撐開傘,帶著桑覺上到後車,並把揹包遞給桑覺:“裡面有水和食物,困了就睡一會兒。”
“好哦。”桑覺上了車,想了想又抓住霍延己的衣角,說,“不要因為臭東西說的話生氣,他不值得。”
“……好。”
車隊再次行駛,森林與城市交界的道路上,雨珠砸向肅穆整齊的車隊,除了時不時連暴雨都無法遮擋的慘叫,一點人聲也不見。
細膩的粉末撒向血流不止的傷口,總督彷彿也淋了雨一般,渾身汗溼,臉色慘白。
醫生說:“長官,手指和後腦的血都止住了,不過頭骨骨裂了。”
霍延己涼涼道:“死不了。”
旁邊的監管官眼觀鼻鼻觀心,他的筆已經停下好一會兒了。
向來一絲不苟的霍延己扯開一粒襯衫釦子,示意道:“繼續。”
總督囁喏半天,才有氣無力地說:“那天晚上,他帶走了薄青的屍體……也帶走了我。”
噩夢從這一刻開始。
霍將眠為他打造了一間專屬監牢,用開水淋毀了他的半邊身體,除了他露在外面的這班長可怖的臉,還有他的身體……和代表尊嚴的某處。
不是一次兩次,是關在那裡的每一天。
他被銬在暗無天日的屋子裡,只能向狗一樣趴在地上活著,吃著餵給畜生的食物。
但一到瀕死,就會來醫生給他治療,讓他保持理智。
“後來怎麼逃出來的?”
“逃?怎麼可能逃得掉?”總督癲笑著,“是霍將眠放的我啊,是他放的我啊!!”
折磨一個人最好的手段不是把他關在黑暗裡一輩子,而是折磨到他毫無希望了,再放出去讓他見一見陽光,等他以為一切都結束的時候,再抓住他,繼續磨滅他心裡的希望。
“他就是個魔鬼,不不……他比魔鬼還可怕!!”
為什麼只毀掉他身體的一半呢?是為了讓他徘徊在人間與地獄邊緣,不徹底深陷地獄,也回不來人間。
就像阿芹之前說的,總督每年總是會失蹤一個月。
第二次被抓去的時候,他不著寸縷,被關在黑漆漆的屋子裡,大概有三十平,裡面看不見一點光,也聽不到聲音,因此觸感會被無限放大。
他身邊好像有點在蠕動……冰涼的,黏膩的東西。
他僵住了,一動不敢動。
另一個同樣觸感的東西順著他的右腿攀爬,與他肌膚親暱相處,纏上他的腰,他的脖子,他的手臂。
是蛇,是沒有汙染性也沒有毒的蛇,一群蛇。
它們只有冰冷的觸感和兩顆尖銳的牙齒,在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