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多人也足夠它們動手了。
多出來的到底是什麼?
思緒輪轉了一圈又一圈……霍將眠不知不覺想到了霍延己。
不知道便宜弟弟從地下城出來了沒有。
如今發生的一切並不在他的計劃中,按理來說,從褪下軍裝的那一刻,霍將眠上將就應該‘死’了才對。
可他一次又一次地‘死而復生’,特別在直到霍延己可能會被永遠地困在地下城之後。
最後一次,再做最後一次。
從前是為了薄青,這一次是為了延己。
但如果真的出不來了,對霍延己來說未嘗不是件幸事,能與摯愛相伴相守,過十年平安祥和的日子,最後再迎接一場沒有痛苦的死亡,也算是種變相的圓滿。
霍將眠目光始終鎖定著前方的八十幾個人,環境太黑了,提燈也只能提供一點微弱的亮光。眾人的背影融進黑暗裡,沒人說話的時候,彷彿前方行走的都是一個個失去靈魂的木偶。
恐懼並未蔓延到霍將眠身上,相反,這種寂靜黑暗的環境反而讓他平靜。
這麼多年裡,霍將眠從未如此冷靜、心平氣和地思考過。
他並不在意這一趟的結局,也不在意周圍所有人包括自己的生死,他只管做完最後的事。
他們兄弟倆其實都清楚霍楓很可能回到了二號裂縫,所以過去那麼多年,霍延己總是在霍楓失蹤的那天去一趟二號裂縫,試圖找到一些證據。
九十年前的事已經沒太多記錄了,資料也顯示霍楓最初從裂縫爬上來,沒有說一句當初在地底的經歷。
到底有什麼不可說的?還是恐懼束縛了他的思想,使他再也不願意回憶這段經歷?
最重要的是,霍楓被不知名的生物感染了,應該探到了很深的地方,在這種一轉身都找不見來路的地方,最後到底是怎麼出去的?
這些過程都沒有記錄,一切都還是秘密,只有等到自己親眼見證的那一刻才知曉真相。
又是十多個小時過去,眾人依舊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前路身後都是一片幽黑,最亮的提燈也只能照亮前方五六米的道路。
“原地紮營!”
“是。”
很快,簡陋的營地造起來了,周圍燭火幽幽,眾人圍坐在一起,就地躺在睡袋上休息,留一隊人守夜。
霍將眠閉上眼睛,許久才睜開,遠處的燈光旁,一道若即若無的影子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
他沒說話,也沒動,就靜靜看著。
這道“影子”很久之前就出現了,那隻吃掉薄青屍體的類人生物死掉後?還是一週後?
算不清了。
影子很模糊,好像代表著他忘記了對方永遠停留在青年時的張揚面容。
它無處不在,出現在樓梯轉角,堵在他死遁離開的路上,深夜醒來時的牆角……最終還跟著他來到了地底。
霍將眠從未上前過,不接觸,不搭話。
他清楚知道,這只是一道久遠的幻覺。也許只要上前一步,他就能清楚看見對方的臉,這道幻覺就回永遠地陪在他身邊,成為他世界裡‘真實’的存在……
可那終究都不是薄青。
就像從前,霍將眠可以每天注視著類人生物的臉,卻不會對它傾注感情,真動手時也就毫不猶豫地殺了。
誰都無法成為他記憶裡的薄青,時間成了青年最好的濾鏡。
如果說霍延己的心是一座偌大的莊園,裝滿著數不清的墓碑,那霍將眠的心就很小,只有一塊小小的墳墓,周圍一片荒蕪,墳頭的玫瑰是唯一色彩。
可墳墓的內裡又很大,因為埋葬的是薄青,這也將霍將眠的心撐得很大,迫使他承載起高臺上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