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賊,過不多日自會大白天下!”猛地一揚手,一把銅錢居高臨下地激射過來,只聽得噗噗噗一陣細微的聲響,廳上十餘盞六楞宮燈登時一起熄了。那白袍客罵了一聲,雙臂一展,直向樓上掠去。
黑衣少年算了算方位,對面的雅閣該是有背窗臨街的,只要衝進去穿窗而逃,躍入秦淮河裡,便能逃過此劫。咬了咬牙,便疾向對面一間黑漆漆的雅閣衝去。這時一片漆黑,才靜了半刻的廳內又是一片嘶叫哭罵之聲,那白袍客一時也辨不清少年到底身在何處。
隨手一推,那間雅閣的門悄沒聲息地開了,黑衣少年一步踏入,卻覺鼻端傳來一股淡淡的幽香。這錦閣似是不小,但黑暗之中卻辨不清那窗子開在何處。正自大張著雙眼四處亂望,卻聽屋內一個清脆的女子聲音道:“哼,遇上個千秋閣的鷹爪孫,也不必如此慌慌張張!”聲音悅耳動聽,卻冰冷無比。他凝神細瞧,床角上似是半倚半坐著一個女子。
“姑娘,窗子在哪裡?”他咬了咬牙,卻覺渾身精疲力竭,激戰多日的四肢似乎再難提起一點氣力。那女子冷冷道:“這屋內沒有窗子!”他心中一驚,正待轉身出屋。卻聽屋外白袍客笑聲雷一般地滾了過來:“有種的便出來一戰!明鏡堂怎地盡是這般的縮頭烏龜!”這黑衣少年竟似有些惱了,咬著牙抖起了長劍,便待出屋一拼。
錦閣中卻忽然響起一聲低喚:“休聽他虛張聲勢,那人離這還遠呢!”雖是冷冷的,卻添了幾分柔軟,正是那女子發話了。他咦了一聲,擰眉看那女子,黑沉沉的屋中卻只見到一襲月白色的身影,淡淡的有如一股輕煙凝在那裡。
那女子又道:“你過來,藏到床下!”他的心微微一動,卻又皺了皺眉,終究沒有動。屋中響起一聲輕笑:“怎麼了,是信我不過,還是不肯受這床下之辱,大英雄?”她的聲音雖冷,但忽然一笑,卻又有股說不出的輕靈柔媚。耳聽得門外白袍客的咆哮之聲越來越響,顯是正自一間間地尋了過來,他的心猛然一動,也不知怎麼想的,真就拖著一條傷腿走了過去。
捱到床角,鼻端驀地閃過一絲若有若無的清香,似是自那女子身上傳來的,他的心忽然砰砰的跳了起來。眼前的白衣閃了閃,似是那女子撩起了床巾:“呆在下面,我自會將他應付走!”他聽那聲音柔軟了許多,心中不禁一暖,道了聲“多謝”,便鑽入了床下。
才鑽進去,這一間錦閣的門已給砰然撞開。“直娘賊的,怎地弄得黑沉沉的,還不掌燈!”這白袍客驀地一吼,震得床下少年的心隨之一緊。
倒是那女子的聲音依然冰冷:“深更半夜的,閣下擅自闖入,有何貴幹?”少年聽她言語依然淡定,心中也自佩服她的膽氣。眼前光芒一閃,似是那白袍客燃亮了燈火,屋中驟然一亮,隨即又響起那漢子的咆哮聲:“可曾看到一個黑衣漢子竄了進來,這人可是反賊……咦——”少年聽那白袍客話音有異,還當他看出了端倪,急將呼吸閉住。
卻聽那白袍客嘿嘿笑道:“他孃的,老子空活了三十多年,可還是頭一遭見到這麼美的女人,”說著一步步地逼進,“小娘皮,別人都是成雙成對,怎地你卻是孤單單的一人!”那女子道:“我這裡沒來過什麼黑衣藍衣的,你……你給我站住!”那白袍客笑得愈發得意:“老子為什麼要站住?小妮子,你發起怒來也是這般好看!”卻聽啪的一聲,那漢子臉上似是捱了一記耳光,那女子怒道:“放老實些,你去問問知府孫大人,問問總督鄂部堂,我是什麼人?”少年聽她言語發顫,又見那一對穿著黑革薄底快靴的大腳一步一步跨到床前,心就突地一跳:“她雖是個青樓女子,但若是這狗賊用強,我又該當如何?”“兩江總督又怎樣?小娘皮休得胡吹大氣,”那白袍客捱了打,聲音還是沒有一絲怒意:“老子是京師千秋閣的,這天下除了皇上和中堂,誰也管不得我。你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