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是非常輕鬆的。
然而今天上午上兩節體育課的期待要泡湯了,數學老師挺了個大肚子進來,她是快要生了。她一進來就看見趴在桌上的瀚歌,平時就他比較聽話,於是叫了聲:“李瀚歌,你下去把他們都叫上來,今天音樂課不上了改上數學。”聲音很大,在場地所有人都能聽見。瀚歌抬起頭,肚子依然絞痛,可是看見旁邊剛才正在喝水的同學現在已經又跑出去了,想是他們下去後肯定會傳達數學老師的話的,與是就趴在桌上沒動,太疼了,不知道是不是肚子裡有蟲子呢?姥姥說他從來沒有吃過打蟲藥。
等了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四分鐘五分鐘,班裡一點兒動靜都沒有,他肚子好像沒剛才那麼疼了,這才坐起來。正在想怎麼還沒人上來,數學老師抱著三角板還有教案就進來了,一看只有瀚歌一個人,一下就火了,“他們呢?我不是讓你叫他們上來嗎?!”
“啊當時吳正陽他們都在,我以為他們會把他們叫上來”
“你以為?!什麼叫你以為?!我讓你去叫又沒有讓他們去叫!你小小年紀都學會推卸責任了?!現在,你去把他們都給我叫上來!”
瀚歌沒說什麼,自己跑下去了。
過了一會兒大家都陸陸續續不情不願地回來了,坐在座位上又是一通牢騷。
“大家看看現在幾點了。”數學老師語氣很平靜。有的學生回頭望了望掛在教室後牆的表,十一點十分。
“我們一節課只有四十分鐘,現在已經過了十分鐘。李瀚歌,你上來,站講臺上。”瀚歌聽到這句話,臉通紅著上了講臺,把頭埋地低低的。
“就是他,耽誤了大家的時間,要不是他偷懶,咱們今天就能學更多的知識!大家以後都記著,做人要有責任心,不能像他這樣!行了,李瀚歌,你拿上書站後面去聽課吧。”
瀚歌低垂著頭,默默拿起書站到了後黑板前,有幾個同學回頭看了看他,偷笑了幾聲,就扭過頭去了。瀚歌站在後面心驚膽戰,他總怕有誰會回過頭看他,那就像站在舞臺上的小丑,專門供人嘲笑,滿肚子的委屈,沒有人能看得見他掉在書上的淚珠。
夕陽的光輝不會對誰有偏愛,公平地照在每個人身上,長長的街道腳踏車像流水穿過,下課鈴聲一響這群小學生就像撒歡兒的小狗一樣奔出校園,頓時灰暗的街上融入了一些淡藍的色彩,那其中還夾雜這鮮豔的紅領巾顏色,讓城市看起來才有了些生機。
沒有走上大道,走進了一條小街,這是回家的近路,會路過一個幼兒園。瀚歌小時候經常會偷跑進那個幼兒園,去玩兒裡面的滑梯,而且經常是戰戰兢兢地玩兒一圈兒就趕緊跑出來了,生怕別人發現。每次放學路過這裡,他都會看到幼兒園門口堵了一堆人,那都是等著接孩子的父母,沒等一會兒,幼兒園的歐式大鐵門開啟了,就有無數孩子蜂擁而上,去尋找自己的爸爸媽媽。裡面的那些滑梯,鞦韆如今都換了新的,顏色更鮮豔了,閃亮的大玻璃窗,是孩子們的舞蹈教室。瀚歌經常會站在這裡,呆呆地看一會兒,腦子裡想著那大大的玻璃窗後,到底是怎樣美的一個世界?
一進院子,就聞到了飯香。姥姥迎出來:“瀚歌回來啦!誒,你這衣服上是什麼呀?”瀚歌脫下校服一看,後背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用油筆塗上了黑黑一大圈兒。捧著校服,瀚歌又不說話了。姥姥走過去把他摟在懷裡:“唉,這有啥的,姥姥給你洗,一洗就掉了。”
坐在書桌前寫作業,姥姥給他端過去山楂湯,又囑咐了一遍要認真寫作業,這才端著洗衣盆坐在院子裡洗他的校服。
油筆墨是最難洗的,就算把手都磨破了,那些藍色的痕跡依然還在。姥姥嘆了口氣,繼續抹了更多的肥皂。
屋子裡的瀚歌從窗戶上看到這情景,再看了看桌上的山楂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