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銀墨有些不信的反問道。

“對，苦澀、不安、恐懼、心酸……這些，也是愛，全是因為愛。”擎蒼修長的手指溫柔的拭去銀墨眼角未乾的淚珠，緩緩的說道。

“為什麼？墨兒愛爹爹，一直都是甜甜的，滿滿都是幸福。就算偶爾會‘吃醋’，但爹爹很快就會讓墨兒忘記不開心的感覺了。”銀墨回想著兩個人共同相處的點點滴滴，歷數著十幾年來兩人相伴的幸福時光，“為什麼爹爹卻要說那些不好的心情，也是愛呢？”

“傻墨兒——”聽到銀墨對於兩人之間點滴時光的肯定，擎蒼先是溫柔一笑，隨後耐心的說道，“正是因為在一起的時候那樣的美好，所以才會更加珍惜、也就加倍害怕會失去啊。擁有的時候越是甜蜜幸福，想到有可能失去時，才會更加痛徹心扉。墨兒，難道不這麼覺得麼？”

“——”銀墨仰著頭，深深望進擎蒼深藍色的瞳眸，那裡面，寫著心痛與淡淡的無奈。

“爹爹！？”被爹爹眼中從未出現過的情緒嚇到，銀墨有些慌亂的問道，“爹爹怎麼了？爹爹為什麼這麼難過？”

“墨兒，記住，無論什麼時候、無論因為什麼，永遠不要把爹爹推開，永遠不要！”擎蒼低沉的話語好像一陣驚雷響起在銀墨耳邊。

“！”銀墨倏地睜大雙眼，有些不信的低聲問道，“爹爹……難道……爹爹也會擔心，也會有不確定的時候麼？”

“為什麼不會呢？既然爹爹說，那也是因愛而起的種種情緒。”擎蒼微微一笑，眼中，柔情似水。

“為什麼呢？爹爹那麼強，對墨兒又這麼好，墨兒怎麼也不可能不要爹爹的啊！”

“墨兒啊……”擎蒼微微嘆息一聲，“墨兒難道不知道自己有多美好、多麼吸引人麼？”

“咦？”

修長的手指輕輕滑過精緻的臉龐，“看著墨兒身邊的人越來越多，墨兒的世界也越來越開闊，爹爹有時候真的不知道，是該為墨兒感到開心，還是該把墨兒藏起來，只給爹爹一個人看到。”

“爹爹——”銀墨的雙眼，因為擎蒼溫柔卻帶著幾分輕佻的動作而變得有些迷濛。

“墨兒可知，爹爹是用多大的毅力，才忍下了不去殺掉那個時時用目光追尋著你的芷剎。墨兒可知，爹爹是用了多大的毅力，才忍下了不去封住馮那張總能吸引你好奇心和注意力的嘴巴。墨兒可知，爹爹是用了多大的毅力，才忍下了墨兒的那些兄姐們對墨兒的寵愛和關注。墨兒可知——爹爹是用了多大的毅力，才忍下了牢牢囚禁了墨兒的衝動……”

“爹爹！無論墨兒的世界有多大，那個世界的中心，永遠都是爹爹的！”聽著擎蒼用呢喃一般的口吻，敘說著心中埋藏多年的各種嫉妒與醋意，銀墨閃亮著雙眼宣誓著。

然而，擎蒼只是對著銀墨的話微微一笑，繼續說道，“偶爾，我也在想，墨兒當初若不是張開雙眼第一個見到的是我，若不是懵懂時就已經被我牢牢的用溫柔陷阱鎖住，那麼如今，墨兒的心中，是否還是將我放在第一位？

若是待墨兒完全長大成人了，熟稔了人情世故、看遍了世間冷暖、懂得了利益糾紛，在墨兒的心中，我是否還會一直都是第一位？甚至——當墨兒的實力超越了我，當我老去，而墨兒依舊年輕的時候，墨兒，是否依舊是屬於我的墨兒？”

平靜的語氣，好似說著今天天氣如何一樣，但是，長長的、好似自言自語一般的告白背後，隱隱的，帶著一絲不確定，與，惆悵。

銀墨的心，隨著擎蒼一個又一個的假設，重重的被敲擊著。他從不知道，原來爹爹也會有這樣脆弱的時候，原來爹爹，也會有不確定。

聽著擎蒼不再用“爹爹”自稱，而是用著第一人稱，銀墨此時忘記了因為自己的地位和爹爹拉得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