郜居想到了什麼,手掌一拍桌子:“這樣的話,你可以跟你相公打聽一下,畢竟他算是市舶使的侄兒,有些訊息容易知道。”
“那麼多年前也會查到嗎?”孟元元問,心中一動。
可下一瞬,她又開始不確定,上回她想看眼海圖,賀勘都沒答應。
“應當能查到,”郜居思忖著,“每次航運中發生的大事,市舶司會有專人記錄下,去文庫中便能看到。”
孟元元一字一句聽著,面上神情認真:“市舶司的文庫?”
那是官家的地方,又豈能隨意讓人進去?
郜居好像也想到了這點,笑笑道:“這是直接的辦法,方便時候讓你相公幫著問問。”
“省得。”孟元元應下,心中微微波瀾。
。
賀勘是在船上過的夜,許是睡得晚,眼底躺著一抹倦意。
昨日他陪同賀滁看了南岸這邊的碼頭,今日看的是靠東的那一大片倉庫,正是商人們囤聚貨物的地方。
風大,江水泛著層層水浪,受到影響,江面上見不到小船。
“兩江路真是一處富庶之地。”賀滁站在江邊,斗篷翻飛,“所以,咱們賀家的根基還是這裡。這才幾年,南岸這邊也繁華起來。”
整個賀家的祖地就是洛州,只是後面一支去了京城,這麼多年來也是兩相照應。
賀勘立於一側:“這些年下南洋的船多了起來,洛州這兒便成了一處貨物集散地,因此建了不少倉庫。但是也有些麻煩,就是年底亂,有賊匪會破壞倉庫搶取貨物,是以我安排了些人協助官府,守在這邊。”
賀滁滿意頷首,拍拍自己身旁的侄子:“做得好!看到你這樣,伯父也欣慰。等年後進京,你直接住家裡去,父親大人還未曾見過你,他應當有許多話與你說。”
看看眼前宗親侄兒,再想想京城家中那幾個不爭氣的紈絝子,心中重重一嘆。
兩人一前一後轉身,沿著江邊道路往回走。
賀勘將賀滁送上了船,抬頭看眼半陰的天空,似乎連日頭都冷得不願放光。
他從船上下來,往空蕩的街上走去。
見狀,興安快步跟上:“公子,要去哪兒?”
“不用跟了。”賀勘扔下四個字,腳步不停,轉眼拐過了前面的街角。
走了一段路,他在主街上停下,這處街口是往渡頭的必經之路。一旁餛飩攤兒的鐵鍋正冒著熱氣,冷風一來便全部帶走。
同樣,這裡也是一處風口子,風又急又冷,一般個單薄的人,怕是能被吹走。
正往鍋裡添水的餛飩攤兒主奇怪的看著賀勘,大概不明白,為什麼有人願意站在風口子上挨凍。
賀勘攏了攏斗篷,分別往主街的兩端看去。天冷人不多,始終沒有看著那抹碧色。
“公子,進棚避避風罷。”攤主實在看不下去,衝著喊了聲。
聞聲,賀勘往餛飩攤兒看了眼,遂
抬步走了進去。
攤主舀了碗湯放去桌上,手裡布巾利索抹淨桌面:“公子等人呢?”
“嗯。”賀勘拖出凳子坐下,手指碰上碗沿。
攤兒上沒什麼生意,攤主也就攀談起來,說年底了真亂,前日一個小娘子晚上出來,差點給人拖走云云。
賀勘聽著,心中生出一絲難言的煩躁,再次往長街兩端看了看。郜家到底在哪邊,他根本不知道。
正想起身之時,西頭街尾走來有些熟悉的身影,於陰沉天兒裡,那身翠色著實好看。
是孟元元。
她雙手端著在腰前,步履輕盈嫋嫋,正與身旁並行的人說著什麼。她異常寶貝的那把阮琴,此刻信任的交給身旁的郜英彥幫忙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