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的,懷疑他喝的可能不是一般的多,忙下床扶他坐到了床邊,然後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吩咐那小丫鬟:“把醒酒湯端過來。”
小丫鬟戰戰兢兢地端著托盤走了過來。
十一娘端了醒酒湯遞給徐令宜。
徐令宜一飲而盡。
十一娘將空盅放到托盤上,掏出帕子遞給徐令宜。
小丫鬟有些慌不擇跑地退了下去。
徐令宜接過帕子擦了擦嘴,然後長長地吁了口氣,踉蹌地起身:“讓小丫鬟進來服侍更衣吧!”
十一娘想到剛才自己那一推……有些心慮。不禁上前扶了他:“這麼晚了,還是妾身服侍侯爺更衣吧!”徐令宜沒有反對,兩人去了淨房。十一娘幫他倒水。
“我來!”徐令宜拿過她手裡的木勺,只舀了冷水到銅盆裡。
初夏還有些冷。
“侯爺!”十一娘猶豫道。
“沒事!”徐令宜有些不以為然,“以前也常洗冷水澡。”然後彎身把臉浸進了銅盆裡。
水花四濺。
十一娘心中一驚。
徐令宜已抬起頭來。
臉上的水珠雨般落在衣襟上。
他就長長地透了一口氣。
眉宇間再也沒有了十一娘睜開眼時看到的愜意輕快,目光也變得清明起來。
想到徐令宜與平日不一樣的舉止,十一娘有些擔心,猶豫地喊了一聲“侯爺……”
徐令宜沒有回頭,頭顱微低,望著面前的銅臉:“老卓,回京榮養了!”
洗臉架上小小銅鏡裡映著他的臉,模模糊糊的。
十一娘一時沒聽明白:“什麼?”
“我剛到軍營時,第一個遇到的就是老卓。”他的聲音有些低沉,“那時候,他已是身經百戰的將軍了!”他表情沉凝地回憶。“叫囂的最兇的就是他,殺敵最勇的也是他……後來我徵西北,他自請任先鋒……打格桑的時,斷了一條腿……皇上論功行賞,問他,平生有何夙願?他說,願為皇上永鎮西北。皇上讓他去雲貴做了總兵……”
是那個新上任的兵部侍郎卓大人嗎?
“如今也不過兩、三年功夫。”徐令宜抬起頭來,“他回京榮養,飛雲半身清譽盡毀西北,而我……”他凝望著那小小的銅鏡,半晌無語。
飛雲?蔣飛雲嗎?那個在西北打了敗仗後臨陣換徐令宜上場的?
他是在感嘆盛筳散去的後的滄海桑田嗎?
十一孃的手不覺落在了他的肩上。
徐令宜不由頭,看見一雙盛滿擔憂的眸子。
他不禁舒眉一笑。
“沒事!”他道,“我們三個,一個做到了兵部侍郎,一個是五軍都督府大都督,一個是太子少卿。比起那些死在苗疆和西北的人,不知道幸運了多少!”
沒有忿然,沒有苦澀,沒有不甘,更沒有抱怨……雖然透著幾份感慨,更多的,卻是豁然。
十一娘愣住,不由凝望著眼前這個男子。
烏黑的眸子,清亮如水,好像能映下他剛才的脆弱與茫然。
徐令宜不自在轉過身來,笑道:“對了,你看見卓夫人了吧?”
他的話勾起了十一孃的心事。她一把抓住徐令宜的衣袖:“我正想問侯爺這件事。那個卓大人到底有多大的年紀?”
語氣有些急,倒讓徐令宜一怔:“怎麼了?”
“我看卓夫人不過二十來歲的年紀,她說要為家裡的長子求娶貞姐兒。”十一娘道,“我剛才聽你又說什麼榮養。他們家到底怎麼一回事?”
徐令宜聽著哈哈哈大笑起來:“老卓今年有五十六了。現在的卓夫人,是老卓的第四個夫人。之前的三個都病死了。他長子今年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