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沒把分的銀子拿出來,就是想讓太夫人把自己趕了出去。可看著一向精明幹練的太夫人虛弱地躺在床上,聽著徐令宜喊他“三哥”,他又改變了主意……自己這個妻子,雖然潑辣厲害,又膽大妄為,可對自己卻從來都是溫柔體貼,對孩子從來都是關懷備至。她不過因為岳父是庶子,又沒能力獨立門戶,在甘家看了別人一輩子的眼色,想單獨開府挺直腰桿過幾天不用看人眼色的日子……說起來,是自己對不起她!
徐令寧想著,人越見頹廢:“是我對不起你,可你也不能做出這種事來丟徐家的臉啊!”聲音既無奈,又沮喪。
三夫人看著丈夫窩窩囊囊的樣子,本已高漲的怒火燒得更旺了。
“我有今天,難道是為了我自己嗎?那年我胞弟成親,除了徐家的隨禮,我也不過私下添了二十兩銀子。我這樣娘婆兩家不待見,為的是什麼?還不是為了你徐三爺。為了勤哥兒和儉哥兒!”她的聲音越說越高,“你知道不知道保大坊的宅院多少錢一幢?你知道不知道黃華坊的宅院多少錢一幢?你又知道不知道咸宜坊的宅院多少錢一幢?你可別忘了,你有兩個兒子?難道還讓他們住到落葉山腳下去不成?”她越說越氣憤,“你天天嚷著子孫自有子孫的福,讓他們好好讀書,以後考個功名,不僅不要家裡的人幫,還反過來幫家裡。讓人人都知道你有個好兒子。
可考功名是那麼容易的事嗎?你看我爹,考了二十幾年,還只是個舉人。再看你,怎麼沒接著考舉人。還不是爹說,我們這樣的人家用不著。他們是用不著。我們可是求都求不來!”想到這些,委屈從心窩子裡流出來,她開始陰陽怪氣地諷刺起來,“不過,說起來也怪我。誰讓我爹是個屢試不第的窮舉人?誰讓我沒有丹陽那樣的陪嫁?誰讓我沒有體己的銀子貼著你包戲子?”
她的話音沒落,徐令寧已跳起來:“你說自己就說自己,何必三家扯上四家的!”聲音很是冷峻。
一時間,三夫人以為說話的人是徐令宜……
她不由心中一頓,冷冷地“嗯”了一聲,終究沒再提這話。
“現在怎麼辦?”徐令寧頹然地倒在太師椅上,“四弟限我明天午時以前把所有事都弄清楚,給他一個交待!”
三夫人想到丈夫昨夜未歸,說是要和白大總管算賬,她還以為是被那些趕來上俸的管事們拉去喝花酒了。沒想到卻是去算賬了……她感覺到事情嚴重了,不由急道:“他不是最在乎臉面的嗎?怎麼會……”
所以妻子才這樣肆無忌憚吧?
徐令寧眉宇間爬上疲憊之色。
三夫人立在那裡,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半響,咬了牙:“我們去見太夫人!我做的事,我自己承擔,誰也不拖累誰?”又道,“我又不是為了自己……那些省下的銀子不還在帳上嗎?”又道,“我這不是為了省些銀子嗎?”還有一句話她沒說出口。
自己畢竟是勤哥兒和儉哥兒的母親,太夫人不看僧面看佛面,總要給他們兩兄弟幾分體面……
了不起就不當這個家了!
話又說過來,要是一個月以前,像這樣走到哪裡都有人迎進奉出,說句話大家都要察言觀色,她還真捨不得這個位置。可現在卻不一樣了。沒想到做米生意還有這樣多的訣竅,有這樣大的利潤。難怪伯母她們都想著法子做生意了……自己現在畢竟是仰仗著永平侯的名義,多有不便,如果……
她腦子飛快地轉了起來……
徐令寧卻是幽幽地嘆了口氣:“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就有人拍窗欞:“三爺,三夫人,侯爺來了!”
是秋綾倉惶的聲音。
事出突然,夫妻兩人不由驚慌失措地對視了一眼。
徐令寧畢竟是男人,這幾年掌著徐家的事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