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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部分

,高喉嚨大嗓門,精神頭旺健。

新郎官是老劉的大兒子,名叫劉修,身高像媽,五官像爸,盡揀好的基因遺傳,外貌自然不賴。跟父親的淳樸憨厚不同,這位劉修看起來很擅長酒桌應酬那一套,據說是進城鍍過金的高材生。

新娘是個漂亮的都市女孩,名叫餘可嘉,小圓臉,棕黃色的捲髮,長得很洋氣,可能是有些緊張,她表情僵硬,不動也不說話,穿著雪白的高腰婚紗站在簽到臺前,還真像展示櫃裡的洋娃娃。

進大廳前,李安民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她發現餘可嘉正望過來,動作很彆扭,不像是自己轉動頭部,而像是硬被人把脖子掰過來,從側面看,她整個身體繃直了向前傾,雙臂微張,站姿很不自然。

“不覺得那新娘怪里怪氣的?”鱸魚掌櫃湊在李安民耳邊說悄悄話。

“有什麼好怪的,沒聽過婚前綜合症?恐婚就這德行,這叫醜媳婦見公婆。”

管師傅人前舌頭直,但是不喜歡在背後說小話,一手一個,把李安民和鱸魚拉進大廳。穿過花拱門一看,豁!好一個城鄉結合部——左半邊是新娘的親友團,帥哥美女打扮入時,老爺太太氣質高雅,一看就知道,全是城市戶口。右半邊則是新郎的親友團,除了劉家人意外,餘苗村的鄉親們全被請來捧場,每人衣服上都別了一朵小紅花,喜氣洋洋,充滿鄉土氣息。

紅毯大道就像一條鴻溝隔在中間,城歸城,鄉歸鄉,壁壘分明。李安民仨是新郎家的朋友,被安排在鄉土區,跟發喜糖的朱媽張媽坐一桌,這桌除了鱸魚掌櫃和管師傅之外,全是女同胞,鱸魚掌櫃嘴甜人俊,號稱師奶殺手,沒多久就跟大嬸們聊開了,氣氛熱絡之後,他就見縫插針地打探劉老家近況。

俗話說三個女一臺戲,一桌女人能組個戲班子,你一言我一語,七嘴八舌、吱吱喳喳。

有一老太太叫憐婆,是全村人共同侍奉的老壽星,八十大壽剛過沒多久,在女人當中最有發言權,她拿腔作調地說:“老劉諾,伊系朱土阿公,利卡利考,膠己賺地個錢多,唔鹹澀,就係個塔埠喂嬤,小珠娘地個債,迫性!頭家著驚,抽討死個。”說著掩嘴笑起來。

李安民就懂了“老劉”和“賺錢”這兩個意思,聽語氣,應該是在打趣。鱸魚掌櫃小聲解疑:“阿婆說,老劉是個好人,肯吃苦,什麼都好,就是太怕老婆,挺好笑。”

朱媽說老劉祖籍不在潮州,年輕時獨身一人出來混,生意還沒做成就被人騙得血本無歸,走投無路的關頭是小金花拉了他一把,小金花就是如今的劉嬸,村裡有名的油辣子。金花爸見老劉為人憨直,又肯吃苦,就招他入贅,贅婿在家裡沒地位,小金花也拿丈夫不吃勁,婚前的好品性到婚後就成了嘴笨人呆,小金花自己是個火爆腸子,恨老劉性子慢、磨洋工,動不動就對他破口大罵,老劉忍著受著,從來沒回過嘴,裡外都是老婆最大,村人才調侃他喂嬤,也就是“妻管嚴”的意思。

別看老劉悶吃,賺錢賺得那叫一個勤,從賣柿餅到開旅遊飯館,什麼苦活髒活他都肯幹,每天除了幹活就是幹活,不讓自己閒下來,賺到的錢全砸在孩子的教育上,現在大兒子在城裡找了份穩定的工作,還是辦公室精英,小女兒上中學,就讀縣裡的重點學校。人是喂嬤,可能發家,鄉里鄉親誰有個困難,他都不吝幫忙,眾人調侃歸調侃,誰提到他都先豎起拇指。

朱媽說小金花就是氣老劉不會說好聽話哄人,背後沒少誇獎,老劉長老劉短,嘴上不客氣,表情透甜透甜的。

如今兒女大了,日子滋潤了,小金花也想學人家小兩口玩甜蜜,又不好意思直講,經常明裡暗裡給丈夫示意,可惜老劉不解風情,白天忙得辛苦,上床倒頭就睡,小金花的體重日益增漲,滿腔情懷無處發洩,於是更年期提前到來,脾氣愈發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