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戲班子,村長請來給新郎家助興的。李安民在戲臺後又看到了那個穿嫁衣的女人,站在候場的藝人中間,這次看到了正面,她臉上的濃妝跟在舞臺上唱戲的藝人相似,敷脂粉,在眼睛周圍染上桃紅色的胭脂,這是戲劇妝的特點。原來這女人是戲班子裡的成員,應該是飾演花旦的,在林子裡單獨看顯得很突兀,站在藝人中間就沒那麼誇張了。
李安民總覺得她的姿勢有些奇怪,身板挺直,肩部聳起,兩臂向外側微微張開,怎麼看怎麼不自然,那花旦似乎注意到了李安民的視線,轉動眼珠看向她。李安民趕緊掉頭看舞臺上的表演,隔了會兒再瞟過去,發現那個花旦不見了。藝人中,人群裡,哪兒也找不到。
李安民還來不及多想鱸魚掌櫃就說要閃人,她也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繞過餘苗村再過一個小山坡就到了管家木偶製作廠,這附近人煙稀少、林蔭蔥密,李安民依著習慣先打量周圍環境,託著下巴說:“這地方風水挺好的啊。”
“風水好?”鱸魚掌櫃瞪大雙眼,伸手指向西北的方向:“那兒,不到百里地,有座小山丘,坡頂的大坑被當地人稱作亂墳坑,在火葬普及之前是專門用來埋無名屍的,為什麼這附近沒住戶?都嫌晦氣啊,就是管哥他不信邪,就相中了這塊地,我看他是貪便宜。”
李安民回頭看看,又踮起腳朝遠處眺望,問道:“這廠建好後生意怎麼樣?”
鱸魚掌櫃磨著牙說:“好得不得了!蒸蒸日上,還不斷有傻子送上門當免費學徒,管哥的原創偶都銷到國外去了,你說我家店咋就招不到人?皮影跟木偶不都是傳統工藝嗎?厚此薄彼像什麼話!”
李安民覺得二維和三維差別很大,雖然從手藝上來說不好分難易高低,但表演形式不同,在這年頭,喜歡看木偶戲的應該比喜歡看皮影戲要多。她不忍心打擊鱸魚的積極性,只說:“管師傅生意興旺,除了技術之外,跟環境也是有一定關係的,你看,咱們來的路上不是有個水塘嗎?跟前面的矮山正好形成山水環抱的地勢。”
李安民指向偶廠後的三座山影,“山岡在東南方,水塘在西南方,西南在乾位,東南在艮位,乾艮相夾是吉向,不過,光是這樣還不夠,在坤位上還缺個能藏風聚氣的關鍵因素,坤位在西北方,你說那處有墳堆,那最好,按風水學的概念,墳地能聚氣,要配合周圍環境才能判斷吉凶,看來管師傅是懂行的人啊,把穴點在了適當的位置——丘墳在西北方,西南方有水池,東南方又有山岡,正好形成坤乾艮三方相輔的富貴大運宅勢,生意能不紅火嗎?”
鱸魚掌櫃瞠目結舌地瞪著她,半天才發出聲音:“親,你是堪輿行家啊親?不不不……我不該喊你親了,該喊你大師!李大師,你說我那店鋪的風水還缺些啥?該怎麼改良?”
“我就是個剛入門的菜鳥,我房東是個厲害傢伙,他留給我一本筆記,上面記了些基本知識,我最近才看到定宅法。”李安民拍拍隨身帶的黑皮包,不自覺地笑起來,又說:“你的店址不是宋玉玲幫忙選的嗎?她是行家,牌坊街東通城門,外接廣濟橋,是潮州的交通要道和商貿中心,風水肯定是沒問題的!我看過網店的銷售量,相當火旺呀!”
鱸魚掌櫃垂頭喪氣地說:“賣得是不錯,可沒人願意來當免費學徒啊,招人咋就那麼難招?”
李安民心想可能是人氣接不上地氣的原因,但這純屬猜測,她也不好說出來。
管師傅的木偶作坊由前後兩間廠房縱連,前面是工作室,後面是庫房和生活區,鱸魚領著李安民進門時,管師傅正跟一位客人談在興頭上,學徒全部回家過年去了,工作室裡沒人接待,兩人就先在一旁候著。
李安民對管師傅的第一印象——邋遢頹廢,身材瘦而長,一看就是排骨架型的,他弓著背坐在椅子上,腰板總也挺不直,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