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理縣的百姓盼星星盼月亮,終於把鐵甲營的三千鐵騎給盼走了。
鐵甲營是在立秋的七天前離開的。
他們的到來,如同一陣突如其來的風暴,沒有任何徵兆;他們的離去,又像一陣輕風,悄無聲息地消失在夜色之中。鐵甲營的行蹤,總是那麼神秘莫測,讓人捉摸不透。
大理國邊境的百姓從跨境而來的鄰理縣百姓口中得知鐵甲營班師回朝,起先只有數名膽大的來探探虛實。
當他們發現鐵甲營當真已經離開鄰理縣後,便把這訊息帶回了大理國。
一時間,大理國邊境的百姓又和往日帶著貨物到了鄰理縣來出售,也從鄰理縣的百姓手裡買他們稀罕的東西。
已過七日。
大街上,酒樓裡,客棧中。
又再次見到了玄朝百姓和大理國百姓推杯換盞、稱兄道弟的祥和景象。
一切仿若從未變過。
一切仿若從未發生過。
唯獨應無疾滿臉憂愁。
他站在縣城的城牆最高處,眉頭緊鎖,看著鐵甲營曾經駐紮過的地方。
應無疾思索著這異常的情況,眼中充滿了疑惑。
若“不解”有形,那他心中現在已被“不解”二字塞的水洩不通。
他沉沉地思索著,認真地反覆推敲著,試圖從自己所探知的冰山一角中抽絲剝繭得到一些線索。
可思來想去,那答案就像隱藏在大海深處。他竟然窺見不到一絲資訊。
應無疾幽幽嘆了口氣,莫名地雙掌合十對著蒼天。
一個從小便念聖賢書,熟讀“子不語怪力亂神”的人,竟然站在高臺處,向著蒼天祈禱。
“上蒼吶!保佑我玄朝萬世興盛。保佑我玄朝百姓百代安康。”應無疾閉上了雙眼。
藍天如碧,白雲悠悠。
——蒼天沒有任何回應。
深林中。
雷寶車的小屋裡。
雷氏已獨自吃完飯,進房午睡了。
於江峰坐在擺滿了菜的桌前,等待著雷寶車的歸來。
門被推開。
雷寶車手上依舊拿著那裝著水的酒葫蘆。
於江峰道:“我還以為你跟皇上玩御駕親征的把戲去了。”
雷寶車不說話,坐在於江峰旁邊,酒葫蘆倒向於江峰的空碗。
——可這次倒出來的不是水,而是酒。
清冽香濃的酒。
於江峰愣了愣,而後笑道:“不是戒酒了麼?”
雷寶車道:“明天再戒。”說罷,他也往自己碗裡斟滿了一碗酒。
雷寶車舉碗和於江峰碰杯,雙碗相碰,兩人將碗中酒一飲而盡。
於江峰笑道:“酒不錯,你離開這麼久就是去買這壺酒的?”
雷寶車點了點頭。
而後,他又幫於江峰倒了一碗酒,自己也再次將自己的碗填滿。
雷寶車狠狠喝了口酒,而後拿起筷子夾著菜,大口大口吃著。
於江峰見雷寶車如此模樣,心中有千言萬語要問,卻也作罷,只拿起了筷子,也夾著菜吃。
一時間,屋內只剩兩個男人吃菜的聲音,和碰碗喝酒發出的聲響。
過了片刻,突然傳出抽泣聲。
於江峰驚異間抬頭,卻見雷寶車老淚縱橫,縱使嘴裡塞滿了菜也堵不住他哭泣的聲音。
於江峰一愣,而後笑道:“一把年紀了吃個菜喝個酒還哭起來了?”
雷寶車將菜吞進肚子裡,似有千斤重的東西壓著他的嘴。
他顫抖著雙唇,久久之後道:“我……”
也只說了一個我字,便大哭起來。
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