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糾結之下,她乾脆分別打了電話給王夢維與宋幼丞詢問,他們果然也都收到了厲二爺的邀請。答案也都出奇的一致,雖然尷尬,但總要維繫情面,少不得一去。

交流完,王夢維還奇怪為何穆星會清楚宴席的事,被她敷衍了過去。

幾番思量後,穆星還是籌備了一些禮物,只希望到時候厲以寧不會到場,還能被安排在不起眼的角落,不要引起厲二爺等熟人的注意。

喜宴安排在這月二十五號,穆星一早便在醫館請了假,打扮妥當後,便先去鈺花書寓接白艷。

大先生贖身嫁人對書寓可算不上喜事,但礙於厲二爺的權勢,書寓裡仍是張燈結彩,姆媽和一些有頭臉的大先生都要去參加,整個書寓忙成了一片。

白艷正在房間裡化妝,聽見穆星過來,她忙從裡面把門掩上,靠在門上道:「你且在樓下等一等,我還未化好妝呢。」

穆星笑道:「怕什麼,從前也不是沒見過。即便你不梳妝,到了飯店,也是最好看的那一位。」說著,便想推門。

白艷還是不肯開門,穆星又道:「人都說『妝罷低聲問,深淺入時無』,我好歹也是留過洋的人,總能給你參考參考好不好看吧?」

白艷想了想,輕聲道:「這句詩原話分明是問夫婿,我即便要問,也當是問我的夫婿吧?」

穆星不過隨口一說,不曾想竟給自己挖了個坑。她一時尷尬,正想轉移話題,白艷卻突然開啟了門,道:「還不快進來,留洋學化妝的大博士!」嬌嗔的語氣裡聽不出什麼異樣。

見她並沒有不滿,穆星暗暗地鬆了口氣,走進屋裡。

白艷已經換好了衣裳,在穆星面前轉了轉,問道:「怎麼樣?是新做的旗袍。」

穆星打量了一下,搖頭道:「你穿著自然是好看,只是何必做這麼高的領呢,穿著…看著都喘不過氣。領口又硬,還會磨到下巴。」

看她一眼,白艷笑道:「說的這麼清楚,倒像是你親自穿過一般。」

摸了摸鼻子,穆星道:「我聽我妹妹說的。」

白艷道:「其實我也不喜歡,只是現在都時興這樣的旗袍呢,你看了阮玲玉的新電影沒有,她就是這麼穿的。」

說著,她走到博古架旁,指著一隻長頸花瓶比了比,笑道:「你看,我現在像不像是花瓶上長了個腦袋?」

穆星看了看,果然很像,不由笑道:「好一個『美人瓶』,果然名副其實。」

兩人笑了一陣,白艷這才開啟衣櫃,讓穆星來給她選。

穆星給她選了一件藕色旗袍,白艷逕自拿著衣服走到屏風後面開始換衣服,竟也沒有請穆星出去。

穆星先還不在意,及至聽到屏風後響起衣料摩挲的聲響,她轉頭一看,瞧見那隱約映在屏風上的身影,突然沒由來地紅了臉。

紅什麼臉!不過是換衣服罷了,又不是瞧見了什麼…

穆星在心裡暗暗罵著自己,突然又莫名想起上回在酒店的那一夜。

當時毫不留心的一些細節,此時突然明晰了起來——白小姐的襯裙,那頭海藻一般滴著水的黑髮,顫巍巍的水滴是如何滴下…

白艷換好衣服出來時,見穆星並沒有在房裡,不由奇怪。她開啟房門一看,那人卻正倚在門外的欄杆上。聽到她開啟門的聲音,穆星這才轉過身:「換好了?」

見她一本正經的臉上還有紅暈殘留,心下瞭然,白艷笑道:「如何?」

她倚在朱漆的門上,不著粉黛。一身藕色旗袍本是尋常款式,但那一圈綴在袖沿衣邊的半透明白紗下,隱約露出了一截玉色的肌膚,引得人移不開眼去。

往日的白小姐或者魅惑妖嬈,或者清麗動人,此時卻是格外的一種溫婉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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