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裡人群中的一位管事娘子回了一聲,“回二奶奶,已經派了人去太醫院請王太醫。”
這時,屋裡匯聚的管事媳婦、丫鬟們一陣波動,紛紛往外讓開,卻是寶釵、黛玉兩人帶著丫鬟從黛玉房中過來。
見黛玉進來,賈母眼中盡顯不悅,責怪道:“你們兄弟姐妹打小一塊兒長大的,有什麼事情要拿話去說寶玉?沒輕沒重的,讓寶玉變成這樣?”
寶玉房裡的丫鬟,話裡話外將責任盡歸在黛玉身上。賈母問話,自然是這麼回的。
而黛玉在賈府之中,有一個說話尖酸刻薄的名聲。賈母以為是黛玉“數落”寶玉的緣故。
賈母固然是疼愛她這個外孫女,這才從金陵吃苦回來沒兩三天呢。但是,外孫女在她心中又如何比得上她的嫡孫寶玉呢?
要寶玉打黛玉出氣倒不至於,但責怪、訓斥黛玉的話,說出來並沒有任何障礙。
黛玉內心何其的敏感,委屈的淚珠頓時就從美麗的嬌靨上滑落。想要分辨,卻無從分辨起。
有些事情,沒法說。
跟著來的襲人明白黛玉的心情。她服侍寶玉好幾年,這個小爺什麼心思,她能不清楚?但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斷然沒有私下裡愛慕、往來的道理。三爺寫個才子佳人的小說,揭露出來,都要被府裡“三堂會審”。老爺當時是說要打死他。寶玉和林姑娘的事情真要攤開來說,那就是地動山搖。
王夫人還哭著,看到黛玉,心情尤其的不滿,責備道:“姑娘來府裡之日我就說過,我有一個孽根禍胎,是家裡的‘混世魔王’,你只以後不要睬他,你這些姊妹都不敢沾惹他的。如今真鬧出事來,如何?”
王夫人的埋怨、冷意就這樣襲向黛玉。風刀霜劍。只是,她作為寶玉的母親,寶玉如今這半死不活的樣子,都說黛玉的緣故引起的,誰也不能說她的不是。
靠近屋門口的幾名媳婦、婆子再看黛玉的眼神就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老太太當眾責罵,太太心裡有氣,林姑娘日後在府裡的日子怕是難過了。
黛玉啜泣的道:“舅母,我何曾沾惹他?”心中悽苦異常。寄人籬下的苦,遠近親疏之別,在此時展露的淋漓盡致。
她,有什麼錯?
還敢狡辯!王夫人眼睛中銳利的眼神掃過黛玉的臉龐,那酷似她小姑子(賈敏)的容顏,讓她記起一些不大好的回憶,厭惡再增三分。
躺在床上的寶玉聽到黛玉的聲音,噯呀了一聲,哭出來了,側身過來,道:“林妹妹,那荷包你就幫我做一個吧。”
寶玉哭出來,賈母、王夫人等人都放了一大半的心。發癔症只要緩過來就沒事。王夫人哭著過去將寶玉抱在懷裡,叫道:“我的兒,你這是怎麼了?”一派慈母做派。寵溺至極。
說起荷包,滿屋子人有一大半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王熙鳳揣著明白裝煳塗,幫著問道:“寶兄弟,荷包?什麼荷包?”
寶玉哭著將事情說了一遍,“我煩林妹妹幫我做個荷包,妹妹不肯,不肯和我頑…”
眾人將事情鬧明白。賈母流淚道:“我當有什麼要緊大事,原來是這樣的頑話。”看向哭泣著的黛玉,心裡有點後悔剛才說了重話,但說出的話,覆水難收。道:“好孩子,你平日裡伶俐聰敏的,雖說針線拿得少,做個荷包也不費事,你又知道他有個呆根子,何不先答應他。”
這能答應嗎?
黛玉房裡的丫鬟都知道怎麼回事。當日回來之前,三爺帶姑娘到蘇州祭拜林姑老爺夫妻、裴姨娘時,可是將姑娘抱著的。
寶二爺煩姑娘做的荷包,不是荷包,而是一種試探。姑娘如何能答應?那成什麼人了?
黛玉難受的流淚,美麗的眼睛紅腫如桃,內心裡抗拒,並不願意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