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前去。果然學宮前已聚了不少人。
自年假過後,這些少年們便沒有空閒聚會,此刻見了面,自然比平日裡更親近、熱切些。
見徐儀同如意一道過來,眾人便聚堆上前,連早先在書齋裡避寒的人也紛紛出來,互相詢問著人是否到齊了,何時動身——也有已在劉峻這裡報過道,先走一步的——郭祭酒就住在秦淮河南岸,倒是抬步便到,不需要乘車。
徐儀和如意也去劉峻那邊勾了名冊,便先往郭祭酒府上去。眾人見他們動身,便也三五成群的招呼著同行。
這二三十名少年走在一起,場面喧囂不止。然而不知怎麼的,忽有那麼一刻,四下裡的說笑聲不約而同的平息了。
如意疑惑的抬頭,便見張賁拱手立在祭酒府前——顯然是在等著他們。
寂靜中不知是誰低聲問道,“誰送信給他的?”眾人都不答話,便又有人嗤笑,“不拘誰送的,他竟真敢來,倒令我有些欽佩了。”
眾人都嗤笑一聲,復又各自說笑起來,只當不曾看到他。
如意心下忽就十分難受。她便徑往張賁跟前走去。
張賁面色倒還算平靜,也迎上前來,拱手向她和徐儀行禮問候——如今館內就只這兩個人待他如常。不過礙於琉璃,也礙於悠悠之口,張賁平素並不親近他們。這一日卻主動同他們打招呼。
寒暄幾句後,張賁便說,“我要離開國子學了。”
如意和徐儀便都一愣,片刻後徐儀問道,“已尋好去處了嗎?”
張賁道,“是——劉先生來信了。等出了正月,我便回相縣去。”
徐儀點頭道,“也好。先生門下是能安心做學問的地方。”
張賁道,“是。”不覺又苦笑,“只是這一趟不但沒能載譽而歸,反而狼狽而逃,給先生丟了臉面。”
徐儀道,“‘知者不惑,仁者不憂,勇者不懼’。他人自有他人的評說,先生也自有先生的見解。”
張賁面色略鬆懈了些,道,“是。多謝師兄教誨。”
張賁提到自己要離開國子學——眾人心裡當然明白,他是被他們逼走的。
到底是同窗一場,他頑抗到底的時候,眾人不依不饒的欺負他,是真的唯恐哪句話不能刺痛他。可他說要走,眾人心裡忽就一刺,竟隱隱有些反省過往是不是真有些過火了——不過人都更容易替自己開解,眾人想的也多是張賁有錯在先,須怪不得他們。
但風涼話一時也都說不出來了。
待進了郭祭酒府上,因前來迎接他們的是郭祭酒的兒子——早先也是國子學的學生,眾人方才又熱絡的喚著“師兄”,說起話來。
不過郭祭酒的兒子也並沒有久留,幾句話的功夫,便有僕役慌慌張張上前道,“宮裡來人了!”
就只說話間,便有一聲清脆的鈴音自外庭傳來。眾人回望,只見黑色的犍牛穩穩的停在正門前,車前還有兩騎侍衛引路。那牛生得極壯美,毛色一水的油黑,脖頸上用絞銀紅線懸了枚銀鈴。郭祭酒家算不得廣廈大宅,門戶亦窄小,透過院門就只能望見半個車廂,然而已能看出那車廂的寬闊華美。那車頂四面流蘇垂下,有暗香隨風襲來。
眾人一時都心不在焉起來——說是宮裡來人,可獨看這牛車,來的分明是個女子。
果然,不多時便有宮娥上前接引,那車廂裡主人斂裙探身出來,只見綠鬢如雲、雪膚玉耀,那容顏明豔得幾近晃眼。縱然來不及看清相貌,也知確實是個神仙妃子一樣的絕色少女。
眾人忙垂下頭去,自覺避讓到兩側。有寥寥數人尚還反應不及,也被悄悄的提醒了。
那少女便從眾人之間走過,衣裙逶迤、步下生蓮,儀態極其美好。眾人驟然撞見宮中貴人,卻不知底細,心中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