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輾轉高價為其買得一位去世多年亦未婚的女孩以合葬。雖是火葬(想來應該不是土葬吧),雖然價格不菲,雖然包辦“婚姻”,雖然當事人未必心心相印,卻仍要求合葬,此種風俗之盛,可見一斑!只是我每每想起此事,心中便如打翻五味瓶一般。原本再努一把力就可能挽回的如花生命——即便挨不過下一個不期而遇的打擊,但還是希望在我們手中有所延續——就這樣結束了。
孰之過?說不清楚的奇風異俗,尚不完善的社會醫療體制,或是社會經濟發展的不均衡?對於生命而言,究竟要承受多少無形之中、籠罩於自身周圍的無可抗拒的重壓?生命又能承受多少重壓呢?對於鬼神之說我並不通曉,不敢妄加評論。身處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國家中,我們較前人已是幸福百倍,放眼周邊戰火硝煙、恐怖襲擊,對社會一些尚待發展完善的方面也就多了一些寬容諒解,少了一分苛求不滿。的確,很多家庭真的承受不起人財兩空,更何況“是為了一個女孩”!可是以SLE為例,我國患病率約為十萬分之七十,女性患病率卻接近千分之一!女性承受著更多的風溼病痛苦!
還有就是,醫學發展的侷限性也使我們偶覺無奈。患者家屬總是在問我們“這個病能治好嗎?能去根嗎?”我們並不能給他們一個滿意的答覆,因為我們不敢拍胸脯打保票!是啊,辯證唯物論告訴我們,運動是絕對的,靜止是相對的。既然承認事物包括醫學在內,是在不斷運動、發展和變化的,那麼就應當承認醫學目前不可能達到盡善盡美、萬試萬靈、登峰造極的頂點!而且醫學是實踐科學,不能單純依賴理論指導和實驗支援,同一種疾病在不同個體上的表現會有不同,診治疾病無法按圖索驥、照本宣科。醫患之間永遠不可能像超市裡的商家與消費者一樣,你買我賣,付款就能買到健康如初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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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不能承受之重(2)
儘管對職責範圍心中瞭然,但是我們並不以此為擋箭牌,而是努力學習,勤奮工作,小心謹慎地對待每一位患者。上世紀50年代,國內SLE患者5年生存率只有20%至25%,在短短半個世紀內,在所有醫務工作者特別是風溼科專業醫生的共同奮鬥下,SLE患者10年生存率已經超過90%!風溼病學以及整個醫學的進步世人矚目!
然而衰老病死每天仍舊在發生,這是我們大家所不願看到的,但卻也是非一己之力可以扭轉的。我們只有夜以繼日地努力學習,勤奮工作,盡心竭力、膽大心細為每一位患者診治,為他人的生命之舟減負護航,同時也讓自己的生命之光更加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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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什麼拯救你,我的病人
一大早交完班,便開始了每天例行的查房。
33床是個一歲的肺炎患兒,病情不算嚴重。可今天看到的場景卻讓我覺得有點不對勁兒:一個年輕婦女站在床前,另一個上了年紀的婦女摟著孩子躺在床上,一隻奶頭給孩子含著,另一隻奶頭讓孩子攥著。
家長坦率的回答證實了我的疑惑:站著的年輕婦女是孩子的媽媽,給孩子“餵奶”的是小孩兒的外婆!
我竭力用意識控制著我食道下端括約肌,強忍著沒吐出來,堅持完成了查房。
回來後我問遍了所有的醫生、護士,沒人聽說這是哪個地方的風俗!
我用“孤陋寡聞”安慰自己,但最終還是不能說服自己:即便這是當地的風俗,就能被健康社會的倫理與文化所接受嗎?!
於是我想到了魯迅——
沒想到當年魯迅棄醫從文在百年之後仍有巨大的現實意義!
於是我想到了我自己——
多年以來,我治好了無數的病人,並因此獲得成就感。可忽然間,我不明白我究竟是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