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峻正在簷下與人喝茶,見她要回去,便與她結伴同行。
琉璃無可無不可——她恨惱前幾日劉峻脫口說出張賁在乙榜的事,總覺著這些年館內氣氛沉寂得異常,也不知同窗們察覺到什麼沒有。心裡對劉峻的氣還沒消,也就不大愛理會她。
劉峻只揮之不去的跟在她腳後,不時引逗她說話。這少年也聰明伶俐,待要討人喜歡時,堪稱敏捷有趣。不多時琉璃便被他說得飄飄然起來,雖依舊有些嬌蠻的小脾氣,不肯輕易解頤,但臉上到底是帶上笑意了。
他們回來得早,其餘人還在各處玩耍,學堂內外便靜悄悄的。琉璃一路回來,就只看到幾個世家子弟惱火的步出庭院——也不知在埋怨誰“不識好歹”,以至於遷怒到琉璃身上,狠瞪向她。琉璃也就微微揚頭,眯起杏眼傲慢的瞪回去。
她生得美好,那眼睛尤其優美而野性,幾個人同她對瞪片刻就敗下陣來,紅著臉別開頭去,“愚蠢至極!”
便轉身離開了。卻還是有人回頭曖昧的掃視琉璃。
琉璃莫名其面捱了罵,又被那目光看得心火亂燒。當即便要揮拳揍他們。所幸劉峻就陪在一旁,趕緊伸手攔下她。
琉璃錯手用紅楓抽了他一下,自己也愣住。一面上前用衣袖幫他擦拭,一面怨惱道,“你出來做什麼?!”
劉峻也不惱火,只訝異先前碰觸時她身上的柔軟溫熱。此刻又嗅到她衣上芳香,竟是甘甜的氣息。便有些心不在焉。
所幸他修養含蓄,並沒有脫口議論,只是想無怪總覺著他一身閨中氣息,原來他竟用這麼脂粉氣的薰香——世家都有自己的薰香配方,給男子用的,大致都以檀香、冰片之類為底味,不使過於甘柔。但劉峻嗅著,琉璃用的薰香只怕是桂花芸香之屬的百花香。
他推開如意的衣袖,垂著眼睛說道,“雖是他們失禮在先,但你動手了,反而更要受人非議。乾脆不要同他們一般見識。”
琉璃不滿道,“那便白給他們罵了?!”
劉峻心想——也沒白被罵啊。但凡你能稍微沉穩聰慧一些,也不至於被張賁矇蔽了還不算,將還挺身護著他……是非要將黑鍋背到底嗎?
他心中不由又暗恨張賁無恥。
他當然不能向著旁人,也斥責起琉璃來,便含糊道,“——總之不能當面、直白的打回去。”譬如你可以背後找人套麻袋揍他們嘛……
琉璃哼了一聲,只覺得心中大不痛快。她雖不敏銳,但也並不愚鈍,此刻已察覺出館內怕是發生了什麼事,就只她還被矇在鼓裡而已。微微眯了眼睛又盯了劉峻一會兒,緩緩道,“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劉峻心下一虛,道,“瞞著你做什麼?”
琉璃盯了他一會兒,總算才別開頭去。她也不多追問,只暗暗的留了心。道,“算了,快回去吧!”
進了學館,正有幾個世家子弟在指揮著小童掏臨牆處樹上的鳥窩,一邊說道,“這張賁究竟有什麼本事,不但讓張……”
劉峻不動聲色的踏重了腳步。幾個人聞聲回過頭來,見琉璃同他走在一起,便立刻閉了嘴,仰頭對童子道,“往左,就在你手邊!”
琉璃抿著唇,也不做聲,只兀自往學館裡去。
待靠近了學館,便隱約聽見裡頭有人的沉聲說話。雖聽不大清楚說的是什麼,但依舊能察覺到,雖故意壓抑了,但說話的人情緒略有些激烈。她聽著隱約像是如意的聲音,便加快了腳步。
待她進屋去,終於聽清了如意說的是什麼——無恥之尤,也看清了她是在對什麼人說——她的表哥張賁。
琉璃見張賁一副無言以對的模樣,心頭怒火再度躥升上來。
她大步走到如意的桌前,雙手一撐,用力的按下去,居高臨下、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