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午,這個年過花甲的老頭,平日裡雲淡風輕,詼諧幽默的顧先生,縮在床上哭的像個孩子一般。
沈毅在大義坊照顧了老頭一下午,等到老頭躺在床上睡著了之後,他才長嘆了一口氣之後,轉身離開。
歸根結底,這是偏執帶來的悲劇。
如今,顧老頭離家已經三十多年,如果他在故鄉有孩子,那孩子也已經三四十歲,說不定孫子都已經很大了。
離家三十多年,也就是說老顧當年做了不負責任的渣男,這會兒即便找到了家裡人,缺乏感情基礎,也很難再回歸家庭了。
不過畢竟虧欠家裡人,沈毅是他事實上的學生,應當力所能及的替他做些事情。
在大義坊折騰了一下午,這會兒太陽已經日落之前,沈毅分辨了一下方向,在街上買了一些禮物,提在手上朝著趙侍郎府上走去。
趕在飯點,沈毅將將趕到了趙府,這會兒趙家已經要開飯了,聽到下人彙報沈毅登門的訊息之後,剛來到飯廳的趙侍郎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開口道:“等一等罷,等子恆來了一起吃。”
趙二與沈毅交好,站起來笑著說道:“爹,我出去迎一迎。”
“嗯。”
趙侍郎點頭道:“去罷。”
他看這些年看自己的小兒子,或者說看自己這兩個兒子都不太順眼,經常教訓兩個兒子,但是對於小兒子結交沈毅的事情,他不僅沒有反對,反而很支援。
很快,沈毅就被趙二引到了趙家飯廳,他放下手中的禮物之後,對著廳裡落座的幾個人拱手行禮:“見過師伯,伯母,師兄…”
趙侍郎抬頭看了看沈毅,臉上露出了一個微笑:“來的巧了,坐下來吃飯罷。”
趙夫人也很是親切的笑了笑,招呼沈毅坐下來吃飯。
不過趙家的老大趙燕州性格內向,甚至有點自閉的傾向,只是對沈毅微微點頭致意,沒有說話。
這種性格,沈毅是非常能夠了解的。
一般家裡有強勢的父母,就很可能會養出這種內向性格的兒子,趙侍郎是強勢到極點的性格,趙夫人也是出身名門,夫妻兩個人生下這個大兒子之後,就對他寄予厚望,養著養著,就把這個大兒子養成了輕微自閉症。
至於老二趙薊州,則沒有那麼大的壓力,再加上他性格天然開朗,一來二去也就成二皮臉了。
沈毅對著趙家人一一行禮,然後坐下來在飯桌上吃了頓飯。
飯桌上沒有人說話。
因為趙侍郎治家極嚴,講究食不言寢不語,連趙二趙薊州,都低著頭吃飯一句話也不敢說。
很快,這場沉悶的家宴吃完,趙侍郎第一個起身,他起身之後,看了看沈毅,臉上難得的露出了一個笑容:“子恆吃完了之後,來書房見我。”
沈毅連忙站了起來,應了聲是。
趙侍郎微微擺手,示意他不必站起來:“你吃你的。”
相比較趙家兄弟倆迥異的性格,沈毅的性子倒是中規中矩,他不緊不慢的吃完了飯,對趙夫人行了個禮,又跟趙家兄弟打了聲招呼,便邁步朝著趙昌平的書房去了。
書房裡,趙侍郎已經給沈毅搬好了椅子,見沈毅走進來,他指了指椅子,開口道:“坐著說話。”
沈毅乖乖點頭,坐在了趙侍郎對面。
趙昌平手裡拿著一張寫著密密麻麻姓名的白紙,然後看向沈毅,淡淡的笑了笑:“今天讓人抄了一份春闈名單過來,大概看了一遍,子恆是一百三十多名?”
沈毅低頭道:“一百三十五名。”
全國排名第一百三十五,這個成績不管是在建康還是江都,都足以自傲,但是在趙昌平面前不行。
因為這位趙侍郎,當年的考試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