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句話有些無賴。
大概的意思就是,他需要去分文官那邊的蛋糕,沒有太多精力去管禁軍那邊的事情,要沉毅多出點力。
沉老爺左右看了看,見附近沒有什麼宮人,他沉默了一會兒,苦笑道:“陛下,臣負責這件事,那如果有禁軍的人上門送禮,臣收是不收?”
“臣如果一概不收…”
沉老爺嘆了口氣:“那恐怕要得罪半個禁軍,乃至於大半個禁軍了。”
皇帝笑了。
他看著沉毅,開口道:“這件事,朕也替沉卿想過了,你放心,朕不是卸磨殺驢的人,不會讓沉卿你得罪太多人。”
“收禮這種事情,能給調的,你該收收下就是,不能給調的,你就一律不收,然後告訴來送禮的人。”
皇帝澹澹的說道:“就說是你上面的侍郎尚書不準,讓他去尋侍郎尚書送禮去。”
沉老爺眨了眨眼睛。
“那紀侍郎與姜尚書如果收了禮,再壓下來…”
皇帝面色平靜:“千戶一級的將官,能見到你們武選司的主事,怕是都不容易,真給他們見到了侍郎尚書一級的人物,也算他們的本事了。”
“到時候。”
皇帝輕輕敲了敲桌子:“朕會跟他們分說。”
沉老爺終於鬆了口氣,他起身對著天子拱手道:“多謝陛下,臣私下裡若有不得不收受的禮物,當一律進繳宮中,充實內帑。”
無論如何,給老闆好處總是不會出問題的。
皇帝陛下襬了擺手,啞然失笑:“那些三瓜兩棗的,朕瞧不上眼,你留著補貼家用罷。”
此時的皇帝陛下,的確有底氣說這種話。
現在東南的五個市舶司,都已經建了起來,其中的溫州府舶司以及松江府市舶司,都已經開始正常運轉,尤其是溫州府市舶司,洪德十年一年,入賬一百九十萬兩銀子!
這筆銀子,除了一部分用來維繫溫州衛,其他的錢,大部分都進了內帑。
雖然市舶司的收入,時間長了肯定會被戶部注意到,但是目前這兩年時間裡,收入還是都進入內帑的。
因此這兩年,皇帝陛下很富。
平日裡賞人的時候,都大手大腳了不少。
沉毅默默低頭謝過。
君臣兩個人在這甘露殿裡,你一言我一語,聊了足足一個多時辰,才把開年之後上半年的“公事”說了個七七八八。
說完了上半年的事情之後,沉毅猶豫了一下,提醒道:“陛下,下半年兵部如果動淮河水師,淮河水師未必能忍…”
動淮河水師的人事權,無非是皇帝對趙閥的試探。
如果趙閥忍了,接下來幾年時間裡,皇帝和兵部就會一點一點的替換淮河水師的將官,從而兵不血刃的完成權力讓渡,等時機合適了,皇帝就會把趙家人請回建康。
先優待他們幾年,再慢慢請他們喝茶。
而如果趙閥不願意接受被朝廷接管人事權,那麼恐怕會直接生出亂子。
沉毅是在問,皇帝做好準備了沒有。
皇帝陛下閉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氣,開口道:“這件事朕已經想了三四年了,趁現在朕還年輕,有這份心氣…”
“必須要開始去做了。”
“不然過幾年,朕年過三十,不知道還有沒有這種決斷的魄力了。”
皇帝陛下面無表情,緩緩說道:“無非一場大變而已。”
他看著沉毅,沉聲道:“此時不做,將來便更加束手束腳了!”
年輕人,總是熱血澎湃的。
皇帝說的不錯,現在不做,將來他就更加沒有勇氣去做的。
以後被各種事情絆住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