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我的孩子氣的一面,宇從不說什麼,包括這一次,她也什麼都沒有說。
房門沒有鎖,宇躺在床上,假寐不語,不哭也不鬧,只是靜靜的躺著。看到我站在她身邊,她就那樣望著我,無望的眼神,讓我的心跟著牽扯的痛。
在往後多少個繁複冗長的歲月裡,我仍能記得她當時那個眼神,無助中帶著的那一絲絕望。
不鬧彆扭時,宇自己都拿自己打趣說:“希,你知道嗎?我是個悲觀主義,凡事都會往最壞裡處想,希受得了我嗎?”
“那我這大大咧咧的個性,宇又受得了我嗎?”
“……”當時我們什麼都沒再說,相視一笑。可現在,我卻很想知道她的回答,宇,你受得了我嗎?
正想著,只聽到宇深深的嘆了口氣,對我說道:“希,你帶君出去吃點東西吧?”
“出去吃?那宇呢?”
“我不吃了,有些累,想先睡了。”
“宇……”我想解釋一下,或是給她些許安慰,讓她心情好些。
但話語卻被她打斷了,聽她說道:“希,我沒事兒的,放心吧。等睡醒就好了,只是有些累了而已。”
“……”
我又怎能知道,宇不是不想哭,而是再也沒有力氣哭了。她直說她累了,身體累?還是心累呢?
身體的勞累,的確就是睡一覺,就能補充回體力的。但是心呢?是否真的如宇說得那般,睡一覺就好了?
想到和宇再去農場,她質疑我對她是哪種感情的那次,她也是哭著對我說:“希,我真的累了,好累好累。你別問了,睡一覺,等醒了,天亮了,就好了。”
現在回想起來,那時宇口中的‘累’,應該也是指‘心累’吧?
是啊,我怎麼淨給她添亂呢?宇想要的是一個可以依靠的肩膀,而不是另一個不懂事的孩子……
我將君帶出去肯德基,讓她吃了個飽。君畢竟是個孩子,有得吃,就把剛才宇生氣的事情完全給忘了。吃完了之後,一抹嘴,衝我笑著做了個‘V’字的手勢。我看著,只覺著鼻子一酸,如果不耍鬧不淘氣,或許現在正在吃宇做的飯。如果要選擇的話,我倒是寧可這輩子只吃宇做的飯,而不是其他。
要是平時我見到被宇明令禁止的食物,口中應該早就流出來了吧。但那天我只是由著君先吃,然後將孩子吃剩下的收拾吃了。
“宇,我買了玉米棒,你要不要吃?還是熱乎著的。要吃嗎?”
“……”我知道她沒有睡著,她只是不想再多說話而已。
那晚宇什麼都沒有吃,應該也是沒有睡好吧。宇是個總將心事藏在心底,有苦也不說來的人。又或許是,沒有人能夠傾聽她的苦水。一個人在這座城市裡,無依無靠。
宇很苦,我像個孩子時,她要將我當做孩子來寵。只有當我像個大人時,她才能將我當莋愛人去愛。
我想或許,我也是個缺乏安全感的人,所以才會把心中的那份不安,轉移到宇身上,因為我害怕失去她。
我想或許,我真的是個缺乏安全感的生物。宇和我提到父母時,問我要不要去看看他們,我從來都是以沉默做為回答。
宇總希望我和父母之間的關係,能夠緩和,而不是深深的怨恨。可,宇,你知道嗎?我一直想知道,他們是否有後悔過?如果時光能夠倒流,他們還會這麼棄我於不顧嗎?
當年出手打了李萍的媽媽,是一時衝動的莽撞行為,也是久積在心底憤怒的一次爆發。我猜我和父母就是八字不合吧?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當我還未成人形時,為什麼不直接結果了我?
爸媽,別以為我虧欠你們什麼,什麼都不欠,要還的,早就在右手腕上還清了。除了宇,我誰都不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