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帝第三招起手式一現,冰朔就感覺到周圍的空氣彷彿都沾染了寒氣,冰冷凝滯。他的手握緊了寒血劍,神色凝重冷靜,不動如淵,心臟卻在一下一下收縮著扯痛全身神經。他知道,這一次風帝再不會手下留情;他知道,第三招才是他真正的賭博。
冰朔笑了笑,哪怕在這樣可怕的殺氣下。他的笑容還是一樣乾淨清爽,帶著微微的暖意,彷彿能融化周身的寒意一般。他提起劍,表示自己已經準備好了。風帝淡淡垂眸,全身上下僅存的一點點暖意如酒精揮發般迅速散去。青色古樸的劍驟然下劃,明明是開天闢地的氣勢,卻偏偏輕巧無聲。
這是真正千鈞一髮的時刻,刀光劍影,生死時速。可是就是在這樣危急的時刻,冰朔做了一個最匪夷所思的動作,他……撤回了手中的劍,寒血劍顫抖著發出咔嗒咔嗒的聲音垂軟下來。
“冰朔——!!”這是從容恐懼得顫抖的聲音。
“白痴!”這是似遠似近,模糊而又冷怒的男子聲音。
還有風聲,樹葉摩擦聲,衣衫獵獵聲,或者……還有什麼被忽略的聲音。
然而冰朔卻恍若未覺,他只是靜靜地看著劈面而來的寒青之光,碧藍的眼眸中閃爍出淡而溫暖的琥珀色光澤。他的嘴角再沒有溫暖的笑容,可他的神情卻依舊平和寧靜,甚至帶著篤定的自信,彷彿劈面而來的不是劍光和死亡,而是長輩慈祥的問候。
風帝的眼中終於露出了詫異,可他無法,也沒打算收回自己的劍,因為這是超過八成功力的一劍,因為這是有去無回的一劍。更何況連他也想知道,這個從剛剛開始就古古怪怪的少年,究竟想要做什麼。
可是就在劍氣劃破夜幕,畫出一個圓潤弧度的時候。風帝感受到了一股憑空而生的殺意。
密如網,寒如冰,尖如刺,利如刃,似有似無的殺意彷彿融進了空氣中,襲向他卻又離他那麼遙遠。月光在那一霎那變得朦朧,忽明忽暗,明亮時白的刺目,晦暗時又黑若濃墨。空氣彷彿在一瞬間被分割成了兩半,一邊是冰寒,另一邊是寒冰,明暗難辨的月光在兩邊不斷閃爍閃爍……
那是一個突然出現的黑影,彷彿他本是融化在黑夜中的,此時此刻只是化為濃墨顯現出來了一般。氣息從有變無,從無聲無息的死物變為有血有肉的活物,真正地憑空而生。
那個人很顯然是來救人的,可他卻沒有去阻止那如箭在弦的青霜劍,而是揮刀攻向了風帝身後唯一的破綻——左後側玉枕穴。
畫了一半的圓弧嘎然而止,風帝果斷地將青霜劍橫向左後方,八成的力卸為七成,青霜劍在他掌心靈活地翻轉,如風車般越轉越快。轉首的一瞬間,他看到了一雙比夜幕更深沉的眼睛,冰寒冷漠,卻又如黑暗般包圍著一切。
黑衣黑髮黑色的眼睛,這一切統統融化在黑夜中,一不小心就會讓人察覺不到他的存在。黑色細長的刀握在他手中,微微翹起的刀尖在銀白月光下泛起淡淡的寒芒。
就在刀劍相交前的頃刻,黑刀凌厲的氣勢也如他畫了一半的圓弧般嘎然停止,刀尖如閃電般迅速移動了一個位置。無聲無息,片刻間指向風帝前胸,一刀籠罩全身大穴。
風帝神色不變,高速旋轉的青霜劍忽然停止,風吹動了兩人的髮絲,黑白分明。當那陣微不足道的風靜止的時候,青霜劍已如鬼魅般橫在空中,堪堪刺向黑衣人腋下……
冰朔和從容目瞪口呆地看著月光下黑衣青衫的兩個人,刀光劍影你來我往,在短短不足十秒的時間內竟已交換了十招。每一招中的兇險,根本無法用言語來形容;每一招中蘊含的高深內力和經驗,根本無法完全領悟。可是,直到現在,兩人的兵器竟沒有一次相交過。如此驚天動地的比試,早已不是他們所能觸及的領域,至少現在不能。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