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靖蕙跟在她身後,邊跑邊說:“他們一群人來勢洶洶,你以一擋十,恐怕敵不過,不如我去報官。”
“別報官,我先去瞧瞧能不能化解再說,他們都是老實人,我不想害他們吃牢飯。”
“至少找些幫手擋一擋。”
“風箏線怎會勒死孩子?”她喃語。
醜小篆遲了一步,火燒木頭的味道在空氣中瀰漫,她明白,就算是用盡全身力氣咆哮,仍無法撼動氣憤的村民。
他們怎麼可能放過她呢?
她不畏兇狠意欲報復的村民,直往前行,就算她身上其實早已冷汗直冒。
她看見了放在小小棺木裡的孩童屍體,驚恐的小臉上雙目似未甘心而半合,口半張。
醜小篆抖著身子抬手要為他合上眼,孩子的母親奔向她,狠狠地朝她頭顱猛擊一拳。
醜小篆踉蹌了下。
“還我孩子來,還我孩子來——”極度愴然的哭泣聲。
她不怪這名恨她的婦人,她有被恨的理由。
這個躺在棺木裡的孩子那麼小,約莫五、六歲的模樣,什麼人生都尚未體會過,就這麼走了。
“對不起。”她哭了。
她一向堅強、一向開朗,很少用眼淚表達情緒的,如今她撐不住了,因為她真的太悲痛。
“我的兒子之所以會死,全是因為你醜家的風箏。”婦人持續泣訴著。
“這位嫂子,我真的很抱歉,可我也真的不明白,你的孩子怎會被風箏線勒上?”
“你不相信?你以為我騙你?”婦人失態地大咆。
“不是的,我怎會如此懷疑,你家孩子死去是事實,我再不懂事也不會以此不負責的念頭迴避。”醜小篆趕忙解釋。
“負責任?你要如何負責任?你能賠我多少損失?我的孩子是聰明的好孩子,如今就這麼去了,我今後要指望誰啊——”
“對不起……”她又說了一次。
“我兒子是要考狀元的,你要怎麼賠我?”婦人朝醜小篆無禮的拳打腳踢。
梁靖蕙走過去試圖拉開婦人,可婦人力量過大,梁靖蕙未能如願。
“嫂子認為我能如何補償?只要我做得到,我一定給嫂子辦到。”醜小篆開口承諾。
圍在四周的村民立刻鼓譟了起來。
“賠錢、賠錢、賠錢。”
“有誠意就拿銀子出來。”
“說一百句對不起都沒用啦,孔方兄才是最實在的。”
醜小篆咬了咬下唇,雖然鋪子沒了,身無分文,她為了讓自己良心好過些,同意道:“嫂子出個價,小篆定會全力以赴。”
婦人淚眼蒙朧,哽咽地道:“你現在什麼都沒了,能賠我什麼?”她看了一眼正在燒的鋪子。
“會有的,我會想辦法。”
錢能解決的問題是小問題,難不倒她。
“一百兩,我要一百兩。”
也不知婦人想清楚了沒,喊出了這個價。
“是不是太少了,要不要再加一點。”
有人立刻說出意見,好像苦主不是這名婦人。
“那就再加一百兩,我要二百兩安家費,你什麼時候可以讓我拿到錢?”婦人突然變得精明。
“給我一些時間籌錢。”她低調地說。
“三天,我只給你三天的時間,三天之內不給錢,村裡的正義之士還會再來,他們不會放過你,這個公道你非還清不可。”婦人撂下狠話。
一刻鐘後,眾人抬棺魚貫離去。
望著被燒成殘貌的鋪子,醜小篆拭了拭淚。
“小篆,你真傻,她家孩子死了幹你何事?”
“是醜家風箏害死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