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想來,倒似乎途中彈在了兩三株崖邊橫生的樹上,或是借了那緩衝之力,兼又逢那匹倒黴的馬作了肉墊,因此才逃脫了粉身碎骨的厄運。這般想著,艱難地站起身來,雖然全身骨骼無一不疼痛欲裂,卻竟也沒什麼嚴重的傷,頂多些擦傷罷了。而越王軒卻明顯沒她幸運,又是壓在底下的那個,而今依然雙目緊閉,神色慘白如紙,何曾見平日的風流自如?
她屢遭大變,連吃驚都沒了力氣,幾乎是憑本能的,立刻去探他的呼吸。萬幸萬幸,雖然呼吸微弱,卻依舊還活著,又鬆了一口氣,方才慢慢地坐下來,思索著接下來的應對措施。
他適才墜崖之前便已受了傷,又兼是被壓在下面的,等於連著承受了顧惜惜她的一部分下墜之力,尤其是腿上血漬一片觸目驚心,不知傷重幾許。偏她顧惜惜卻又不通醫術,愣了一會,撩起衣服下襬便欲撕開,但哪能由她說撕就撕那麼輕易?且身上這料子正是以柔韌性絕佳而出名,半晌徒勞,反而累出了一頭汗。
一急之下,索性將羅衣脫下,擰著眉放到口中狠狠一咬,終於成功撕開了一縷。當下便回憶著不久前那大夫為自己包右臂的方法,一邊便小心翼翼地欲替他包紮,只是他腿上血跡模糊,如何看得清楚?正猶豫間,不知道是不是不小心碰到了他的傷口,他口中居然隱約逸出了一聲呻吟。
顧惜惜又驚又喜,不敢再妄動,就這麼無比期待地等著他醒來,終於——
“你……”
他慢慢地睜開了眼,看她半晌,然後微微皺起了眉,接下來的那句話,幾乎沒把她嚇倒:“……是誰啊,姑娘?”
她嚇得倒吸一口冷氣,說不出話來。
他又低頭自視,疑惑道:“我又是誰?”環顧四周,微弱而又執著地追問道:“這是……哪裡啊?我怎麼會在這裡?”困難地想坐起身來,觸及傷口,又發出了一聲低低的呻吟。
顧惜惜恐懼歸恐懼,仍是立即扶他坐了起來。勉強鎮定心神,顫聲道:“你是越王軒啊!喂喂,你……別告訴我你不記得了啊,你別開這種玩笑!”
然後只見他忽而狡黠一笑,眸光又恢復了那常見的清明。
“這麼快就被你看穿了,果然騙不過你啊。”
可憐顧惜惜又是氣怒又是無奈,不可諱言心中卻如釋重負好生歡喜——無論如何,他的這般熟悉而清醒的模樣,總比剛才那個半死不活的樣子讓人安心多了。
見他皺眉察看自己腿上的傷口,顧惜惜關切道:“傷勢很重吧?”
他微微一笑,“還好,也就骨折了而已。”
“……”
自她手中接過那撕開的衣物,看了眼不遠處流經的小小溪流,顧惜惜不待他說,起身以數張闊葉舀了些水過來,然後察看他背上傷勢,幸而那只是皮肉之傷。這一廂,他已自行將腿上的傷包紮完畢,顧惜惜問道:“是不是暫時不能移動了?”
他想了一想,點點頭,“如果你後半輩子不想陪著一個瘸子的話,那麼應該是不能動了。”忽而對她揚了揚下頜,示意顧惜惜看她自己的手臂。
顧惜惜大為不解,迷惑地低頭看去,然後——
只見她全身一震,無比迅速利落地在自己臂上撣了兩撣,重重的一腳隨之踩上,還不忘碾上兩碾,然後才放心地跺腳尖叫:“啊啊啊啊啊啊——”
整套動作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那慘叫聲更是聲遏行雲繞樑不絕,其慘烈程度比那薩如拉拔刀相對之時可謂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愕然地看完全過程,在她的尖叫聲中不無好奇地問:“喂,先後順序應該反過來吧?”都已經被碾成血肉模糊了,她身為兇手的倒嚷成這般模樣,真是讓人難以理解。
顧惜惜的臉色依然蒼白,顯然是驚魂未定,一臉又是嫌惡又是驚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