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湖忽然道:"我想起來了,這內屋裡有個大壁櫥,在床榻的右邊.如若老烏龜要派人來搜查,臭要飯的你就跟李漁先生藏到那個壁櫥子裡去,躲上一躲."
正說著,只聽得外面腳步聲雜沓而來.望湖忙開啟了壁櫥,修流扶著朱舜水躲了進去.那壁櫥剛好有一人高,半丈寬,三尺深,容得下兩人身子.望湖在壁櫥外面上了鎖,又掩上內屋的門,而後來到前屋的床上坐下.
那管家在外面敲門道:"趙小姐,老奴奉相爺之命,來給小姐送藥方."望湖懶洋洋說道:"我早已服了藥了,現在困得很,正在床上.管家,你請回吧."趙管家道:"相爺方才察看了小姐早上開的藥方,覺得不是治風寒的.恐怕是小姐不通藥理,因此方子不對。故爾特命老奴送來對症的藥方."
望湖心裡一怔,只好磨蹭著下了床,嘮叨著過去開了門,卻見管家身後跟了四個人,裝束相貌都十分古怪.管家進屋來笑道:"趙小姐,相爺說了,你的藥方上的藥是補內勁損耗的,因此可能是小姐開給李漁先生服用的.相爺關照我過來好好問候一下笠翁先生."
望湖道:"什麼笠翁先生?那不過是我方才跟相爺開了個玩笑.這相府深如海,即便他鯉魚想躍龍門,我也沒這個膽,敢藏他在宰相的肚裡去撐船.還有,我們家三代行醫,哪有不懂藥方的道理?!"
管家掉了個眼色,四個怪人中便有一人走上前去,猛地推開了內屋的門.望湖剛要去阻擋,卻哪裡來得及.眾人進去了,只見裡屋裡空空如也.這時,一個右手纏著布條的老頭走到床邊,嗅了一下,道:"管家,這榻上確有'七厘散'加'延胡索',還有'白芷'的藥味.看來那朱舜水果真是躲到這療傷來了."
管家於是笑吟吟地問望湖道:"趙小姐,那李先生呢?"望湖冷冷地道:"糟老頭兒,你沒長眼睛嗎?誰在這呢?這屋裡還有旁人嗎?"
那老頭笑道:"姑娘,方才在這裡呆過的那人,根本就不是什麼李漁先生,他是最近朝廷正在通緝的欽犯朱舜水.昨晚他受到我們'淮南四子'在玄武湖畔合力的圍攻,中了我的獨門暗器‘定心針’,性命不保.你不知者不罪,情有可原.快說,他人藏哪兒了?"
那跟來的四人便是"淮南四子".昨晚他們被修流扔進玄武湖後,掙扎著爬了上岸,回到馬府,遭到馬士英一頓臭罵.後來"沒藥郎中"王留行看了望湖給僕人去取藥的方子,心下蹊蹺,心想一個小女子如何你能開出這等高妙的藥方來?其中定然另有緣故。於是馬士英便讓管家跟他們一齊過來探個究竟.
那"落魄秀士"鬍子材笑道:"李漁先生與我曾有一面之交,小姐倘若想要結識他,不就一句話嗎?他這人好吃懶做,不過在話本傳奇上和梨園裡,倒是花了不少閒功夫.要說學問,嘿嘿,那是連胡某的一根腰毛都比不上。"
望湖忍不住問道:"酒糟紅鼻子,聽你這麼說,李漁先生他人現在在哪?"鬍子材道:"他方才不是還在這嗎?你別倒使一耙!"望湖道:"方才的那人不是他."
"淮南四子"與管家慌忙問道:"那人卻是誰?是姓朱的嗎?"望湖跟管家道:"管家,說了你可別見怪.他便是那馬公子!馬公子昨晚受了外傷,他原想調戲我,被我刺了一刀.馬相爺來時,我便編了些鯉魚先生的話,替他開脫了去.不信你們可以先問問他去."
管家笑著跟"四子"道:"四位稍候,老奴去去就來."
管家去了一會,便拉長了臉回來了.王留行四人想要問究竟,管家搖搖頭道:"四位,這事就算了."他朝望湖笑道:"趙小姐,你好好將養吧.老奴這裡得罪了."說著,帶了"淮南四子"便走了."鐵算盤"滿萬貫問道:"管家,這事還沒成交呢,怎麼就走了?"
管家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