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傾塌了下來.葉思任道:"流兒,你跟橋兒其實只是表兄妹關係.你如果真的喜歡橋兒,你這輩子跟她在一起就是了.你們不要去管別人家怎麼說!"
修流哭道:"姐夫,我不相信你說的.我爹是周獻,不是周修涵!姐夫,我的確喜歡橋兒,但我不願你這樣來哄我!我一定要找到趙及,問個究竟.倘若是真的,我定然要割了他的腦袋,剜掉他的舌頭!"
他喝了一大口酒,隨後將酒罈重重摔在地上,大步走下亭去,踉踉蹌蹌地消失在灰白的夜色中.
43 報應
43 報 應
葉思任追出亭外時,修流已不見了蹤影.葉思任在亭下呆了一會,他覺得自己方才說話時有些冒失,情急之下,便將不該說的事情真相告訴了修流,根本就沒有考慮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其實,他的內心裡,還是誠心希望修流跟斷橋兩人能廝守在一起的.
此時他心情鬱悶,便沿著湖邊走著,不知不覺間,又來到了"水月居".自從上次年末與白日歌在此中度過了幾天後,他就沒有再到這裡來過,主要是害怕那些難以躲避的思緒.他看那樓上樓下,寂黑一片,心下便有幾分慘淡.他拿出鑰匙,開啟了門,到得屋中,把燈點上,只見屋中一塵不染,各種物什,安排的井井有條,然而屋中卻還有一股蠟油的香味,心下不覺一怔.他心想,莫非是白日歌來過了?
他來到樓上,倚欄而望,明月西斜,面對著光滑如鏡的湖面,心裡感慨萬千.這時他突然聽到樓下有人敲門,心道:"這麼晚了,還會有誰上這裡來?"便走下樓去,開啟了門.
卻見門外站著一個瘦高的老僧,葉思任正在詫異,那老僧道:"閣下便是葉思任先生嗎?"葉思任點了點頭.老僧道:"在下梅千山,是近處'靜慈寺'的僧人.請先生借一步說話."
葉思任掩了門,將梅千山引到樓上.梅千山道:"不瞞葉先生,老夫便是梅雲的父親.這些年來,常住在這西湖邊上的'淨慈寺'中,懺悔修身,只因為早年的一樁公案,一直埋名隱姓.今日出頭,是有幾句話想跟先生道白."
葉思任吃了一驚,道:"老丈,這話有些意外了.這麼說,你早已知道我跟梅雲的那段舊事了?"梅千山低頭道:"葉先生,這些年,老夫愧對你跟梅雲,致使你倆活生生地分別了六年.這其中頗有些隱情,有不得不告於先生者.六年多前,我因為怕我的大對頭追殺,禍及梅雲與你,因此便讓梅雲隱慝起來,故意稱說梅雲已經謝世.沒想到你對梅雲一往情深,一至於斯.今晚老夫特來謝罪,只求你今後跟梅雲恩恩愛愛,不負白頭之約."
葉思任道:"老丈這話何意?難道梅雲真的還在世嗎?"梅千山嘆了口氣,道:"葉先生,這裡面的關節,都是老夫的過錯.老夫作孽一生,也就這事放不下心.現在跟你坦白了,心裡舒暢了些,我柳二也就死而無憾了."
葉思任急切地道:"老丈,梅雲現下在哪裡?"梅千山道:"她就在葛嶺的錦塢邊上.老夫今生造孽太深,看看也該走了,這是報應.我這輩子只好古玩,耽溺過深,玩物喪志,致使父女離別.晚年醒悟,悔之晚矣!但願先生好好疼愛梅雲,也好補救老夫之過。"
說著,他便匆忙離開了"水月居",往"淨慈寺"方向而去.葉思任挽留他不住,目送著他.突然,他看到路邊突然走出一人,跟梅千山說了幾句什麼,兩人便一起消失在月色中.
這時,葉思任的心中如火沸騰,如吞下了一塊滾燙的火炭,難以忍受.他想,自己六年來一直在追思悼念的梅雲,原來卻還活著,而且一直對他避而不見,這是他心頭最大的創傷.他覺得,六年時間過去,梅雲實際上已成了他的記憶,而不是個活生生的人.但是正因為梅雲的逝去,他的相思才顯得如此的真實。他已經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