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答案自我的內心深處竄起,如此深沉的連線讓我無法確定它來自何處,但我卻對此毫不質疑。我看著他,同時思索他和白船的關聯。他皺一皺眉頭。我感覺彼此之間的緊張氣氛升高了,是一股要推倒我心防的精技力量。他不像端寧和擇固般亂抓一通,而比較像是一場刀劍之戰,就像一個人測試著對手的攻擊力道般。我平衡自己好抵抗他,深知如果我一動搖,稍不留神沒防護好,他就會刺穿我的心防,串起我的魂魄。他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然後出乎我意料之外短暫地露出不確定的神情,但稍後就露出彷彿鯊魚吻般歡迎的微笑。
“噢。”他嘆了一口氣,看來十分高興,接著從我的門邊退後,像懶貓一般伸展四肢。“他們低估你了,但我可不會犯相同的錯誤。因為我知道,當你的對手低估你時,你將獲得什麼樣的優勢。”他就這麼不疾不徐地走了,像微風中飄離的一縷輕煙,原本還在這裡,然後就消失了。
他離開之後,我回到石板凳上坐下來,深呼吸一口氣然後嘆了出來,藉以平靜體內的顫抖。我感覺自己已經透過一項考驗,這次至少我穩住了自己,於是靠在冰冷的石牆上再度瞥著我的門。
欲意半睜的雙眼深入我的心中。
我頓時跳了起來,腿上滿是結痂的傷口又裂了開來。我怒視著窗戶,卻看不到任何人,他已經走了。我的心跳如雷,於是強迫自己走到窄小的窗邊向外窺伺,看到門外沒有任何人。他的確已經走了,但我卻無法讓自己相信他真的離開了。
我蹣跚地走回自己的座位再度坐了下來,將普隆第的斗篷裹在身上,凝視窗戶同時注意是否有任何動靜,從守衛火把的光線變化,到欲意是否在我的牢房門外潛伏,卻毫無所獲。
我渴望用原智和精技向外探索,看看我是否能在那兒找到他,卻不敢這麼做,只因我無法保證當我在向外探索的同時,不讓另一個人有機可乘。
我守衛著自己的思緒,稍後就重新啟用它們。我愈努力試著讓自己鎮靜,心中升起的焦慮就愈來愈強烈。我害怕肢體上的酷刑,而當我一想到欲意若是穿透了我的心防,將會如何對付我的時候,這股發酵的恐懼就像汗水般慢慢地滴在我的肋骨上和臉龐兩側。一旦他進入我的腦海中,我就會站在所有的公爵面前解釋我是如何殺了黠謀國王。帝尊為我創造出了比單純死去更糟糕的景況。我會以一個自稱為膽小鬼和叛徒的身份赴死,也會在大庭廣眾面前跪在帝尊的腳邊求饒。
我想這段已經過去的時間應該是夜晚。我根本沒有入睡,只是假寐,然後便從看見窗上出現一對眼睛的夢中驚醒。我不敢尋求夜眼的慰藉,也希望它不要嘗試將思緒傳遞給我。我從瞌睡中驚醒,認為自己聽到了走廊上的腳步聲。我的視線迷濛,腦袋因為警戒而發疼,肌肉也因為緊張而糾結在一起。我坐在石板凳上儲存自己每一絲尚存的力氣。
門又開啟了。一名守衛在我的牢房裡插上一根火把,然後小心翼翼地隨著火光走進來,另外兩名守衛也隨後跟上。“你,站起來!”手持火把的人操著法洛口音大喊。
我知道拒絕服從是毫無意義的。我站起來讓普隆第的斗篷落在石凳上。他們的帶頭者簡略地比了一個手勢,另外兩名守衛就把我架起來,還有其他四名守衛站在我的牢房外等候。帝尊一點也不敢冒險。我不認得這些人,只見他們身穿帝尊侍衛的服飾。我從他們的面部表情獲悉他們的指令,所以我絲毫不辯解。他們把我帶到走廊上走了一小段路,經過無人的崗哨,來到另一間原是守衛室的大房間,裡頭除了一張舒適的椅子外,沒有任何傢俱。每座燭臺都插上火把,對我畏光的雙眼來說實在過於明亮。接著,守衛讓我站在房間中央,然後要其他人靠牆排成一列。我出於習慣,不抱希望地評估自己的狀況。我數一數總共有十四名侍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