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胡汝名動搖的只有一樁血案,一樁他不是主導,卻是幫兇的滅族血案。
“阿琢,我覺得他們回來了。”
胡汝名嘆了口氣,他拉過簡琢的手置放在自己的掌心,時間沒能在他妻子的身上留下多少痕跡,卻生生將他催老,現在的胡汝名,已經不是當初自由而奔放的少年郎了。
簡琢安慰的拍了拍他的手背,“十多年前,洛家村為朝廷打造兵器,你雖然負有監督之責,但滅族時你遠在秦嶺一帶,聖上都未曾怪罪,你又何必自尋煩惱呢?“
胡汝名苦笑著搖了搖頭,“阿琢……你不明白,我也不想你明白。”
“你又這樣說……”簡琢似有些不高興了,她微微的曲了曲手指,卻還是沒忍心抽回來,“算了……你要是真的擔心,那我們就設個陷阱,將給你遞挑戰書的人留下來。”
“你有主意了?”胡汝名問。
“困個小姑娘而已,無非靠人和機關,不需要費多大功夫。”簡琢笑了笑,她伸手揉開胡汝名皺起來的眉頭,“你呀,在這麼老下去,我可不管了。”
“哈……”胡汝名按住妻子那雙不規矩的手,輕聲道:“阿琢說要陪我一輩子的,怎能反悔?”
因今早歸晚了而受罰的洛葉正看著院子裡發呆,她身後的躺椅裡坐著蕭竹音,卜知坊無事的時候蕭竹音那些無處安放的壞心思就都用來對付洛葉了。
現在正值秋日,院子裡不是樹便是草,洛葉要將地上的雜物都清掃乾淨根本不可能,只要有一陣風,該飄落的東西還是要飄落,洛葉仰望著這棵百年巨木,真想一掌拍下去。
“不許動武。”
悠悠的聲音在她耳邊警告著,“你咬牙切齒的聲音街上都要聽到了。”
洛葉動了動僵直的手臂,她已經有一個時辰沒喝酒了,血脈不通,遺傳的疾病總是拖累。這病在她身上最為嚴重,連稍稍彎曲一下小臂,都伴隨著一陣痠麻。
她手上握著的掃帚漸漸失了力道,最後終於脫手而出,倒在塵埃裡,洛葉愣了一下,委屈的拿眼睛偷偷地瞄了瞄蕭竹音。
蕭竹音嘆了口氣,從躺椅中將她的酒葫蘆拿出來,取一小碟滿上,低聲道:“過來吧。”
“嗯。”洛葉終於笑了,她就著蕭竹音的手將碟中桂花釀飲下,一線飲喉,在內力的催化下融入血中,阻塞的經脈被打通,她發出一聲滿足的噫嘆,伸手將蕭竹音抱個滿懷。
“謝謝坊主。”
“不要嬉皮笑臉的,”蕭竹音拍了一下她的後腦勺,“聽說你給胡汝名也下戰帖了?”
“嗯。”洛葉很懂得審時度勢,她舔了舔唇邊的酒漬,掰著手指,乖乖的回答問題道:“只剩下聖賢莊,千山門,還有……”
“你真想一個一個的打過去?”蕭竹音將酒葫蘆拋還給她,而自己往躺椅上一倒,微微眯著眼睛曬太陽,“你是想敗嗎?”
“不想。”洛葉抱著酒葫蘆,飲多傷身,不飲則廢,時間一長便也習慣了這沖人的味道,她五歲入酒罈,最愛上了年歲的花雕和臨安老巷中的桂花釀。
“我一點也不想敗,”陽光細柔的落在她的身上,她眨了眨眼睛,有些困了,“坊主,洛家的人敗不起啊。”
“那你是為了什麼而將臨安攪得不安寧呢?”蕭竹音問,“你不是個報仇的人。”
“哎呀呀……”洛葉將整張臉都埋在了酒葫蘆的後頭,她喝酒的速度遠勝平常,仰著脖子接下酒泉,喉嚨都不肯動一下,“滅族之恨,我豈能不報。”
“你不是個報仇的人。”蕭竹音懶洋洋的又道,現下卜知坊中安安靜靜,人人各司其職,只有看門的小姑娘與坊主是閒人,搬了兩張躺椅,隔一方案臺,酒與茶都是上好。
“哦……”
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