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經訂婚的男朋友家裡人嫌她家的成分不好,找上門來一番嘲諷之後退了親。家裡斷了糧,她和妹妹兩個大姑娘在城裡找不到一個工作,天天在家裡糊火柴盒賺點米錢。街上每天沒完沒了的瘋狂的大字、報,每晚都有人敲她家的窗戶,恐嚇和威脅著,讓她們娘仨寫父親的揭發材料。
真是一個動、蕩恐懼的年月,每一天睜開眼,都覺得漫長的像一年,天亮盼著天黑,天黑了便不想永遠再睜開眼。十八歲的她心裡疲憊不堪,嚮往著平靜的生活。有一天,一個遠房嬸子來城裡看她們,見到她家裡的窘境,突然想起了給她說門親事,母親和她跟著嬸子來到了永寧村相了親,那會兒夏長奎家尚有幾分薄地,有幾間土房,在農村算是個條件不錯的。
永寧村是一個平靜的小山村,遠離著政、治、運、動,每日清晨的炊煙裊裊,村子邊上山林裡晨昏掠起的只只飛鳥,瞬間治癒了陳星一顆千瘡百孔飽受折磨的心。
年輕時的夏長奎身材高大,長相英俊,有把子力氣,人也勤快,母親相看了之後,覺得他是過日子的人,便放心地把水蔥一樣俊俏的陳星嫁到永寧村。
最初的日子也很甜蜜,陳星很快就生下一女一兒,夏長奎每天進出都合不攏嘴,也下了力氣地好好過日子,種地,採山貨,打獵,在鄉村裡,只要勤快,便不會貧窮捱餓。很快,陳星和夏長奎的小家裡,便過起了殷實的小日子。
可惜好景不長,有一天太陽都落山了,也不見夏長奎回家。陳星抱著小務,拉著喜多,轉了半個村子,在村東頭的朱大富家,找到了眼睛瞪的通紅,正賭的來勁的夏長奎。
從那天起,寧靜的日子被打破了。
夏長奎迷上的賭,賭了輸,輸了喝,喝了再去賭。村裡早有人妒忌夏長奎溫馨的小日子,妒忌他好命娶了個知書達禮的好媳婦……
很快,家裡便敗了下來。五歲的喜多和三歲的小務想吃頓肉都難,陳星翻遍了家裡所有的口袋,找不出一分錢,一頓爭吵過後,夏長奎重重地給了陳星一巴掌,陳星眼冒金星地倒在地上。
這才是個開始,從那一天起,打罵便成了家常便飯,夏長奎輸紅了眼,把家裡的地也壓了出去,把家裡值錢的東西都壓了出去。
朱大富指揮著人來家裡抬走陳星陪嫁的大衣櫃時,陳星心裡一陣絕望。
再看了一眼炕上酣睡的一對子女,陳星默默地流著淚,扭頭推開門走進紛飛的大雪中。
黑黑的夜,吞噬了去路,陳星又冷又凍昏倒在路上。
路過此地的一輛吉普車停了下來,兩個人走下了車,年輕的何立明輕觸陳星的鼻息,抱著陳星上了車。
之後陳星偷偷回永寧村看過一次喜多和小務,喜多正帶著小務在村邊上玩,何立明送陳星到了村口,便遠遠地站著,看著陳星拿出買的一包糖遞給喜多,哭著摸著喜多的頭髮,把孩子擁到懷裡。
喜多看到了不遠處站著的何立明,不知為什麼,年僅五歲的她記住了這張面孔。
陳星拒絕了何立明的好意,她要回孃家看看。結婚了這些年,還不曾再回去看過,她要回去看看,如果一切有所好轉,等她立了腳,便回來接孩子。
然而打算是打算,現實是現實,陳星迴到了孃家,陳母聽說了她家裡的那個樣子,便再也不讓她回去了。陳母寫了一封信,託當初那個說親的表嬸帶給了夏長奎,說明了陳星已經回到孃家,要跟他離婚。夏長奎撕碎了那封信,衝那個表嬸咆哮著,叫陳星去死,永遠不要再回來。
那個表嬸抹著眼淚離去了。
從此,喜多和小務就再也沒有見過媽媽。陳星逃避地去了中國最遙遠的南方。
十年了,一踏上永寧村的時候,陳星心潮澎湃,村邊的小白塔還在,鄉間的小路是那樣的狹窄,在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