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跟什麼啊?”許唯糊塗了。
“別再覺得自己不幸福,也許你比別人經歷的磨難多,但你得到的卻不比任何一個人少。”
說完,我站了起來,繼續向前走。黃昏了,街道籠罩在一片落日之中,溫暖又愜意。
“你丫說話怎麼沒頭沒腦的?”許唯快步追了上來,一把拉住了我。
“你不是喜歡琢磨嗎?慢慢琢磨。”
電影大概散場了,我猜剛剛上映的應該是個兒童片,此時,看客們陸陸續續的走了出來,有成年人、有老人,多數都是帶著孩子。他們歡快的說著什麼,有的孩子被爸爸抗在肩上手裡還拿著爆米花的袋子。影院門口有個賣彩色氣球的小丑,不少媽媽都去那裡給孩子們買氣球。我看見一個金髮的女人買了一隻紅色的氣球給她洋娃娃一樣的女兒。小女孩開心的大笑,拉著氣球歡蹦亂跳。街道的另一端幾個少年踩著滑板正往這邊滑,年邁的爺爺奶奶交頭接耳著……
頭忽然感覺有些眩暈,彷彿有什麼東西要不受控制的從裡面爆發出來,壓抑不住。
“武曄?你怎麼了?”我聽見了許唯不安的聲音。
忽然,有幾個小孩兒跑了過來,其中一個男孩撞在了我身上,他一下坐到了地上,手裡的鋼鏰掉了一地。
在我看來,鋼鏰落地彷彿成了一個電影的長鏡頭,它們翻滾著,發出落地的脆響。
我知道了……
我知道我忘了什麼……
這些交疊的場景再也不能迷惑我,我猛然看到時間另一頭的過去,全都看到了。
我忘記的,終究還得再回來。逃不開也躲不了。
這是債。
(十七)真實
人的記憶真的有意思,就像一張可擦寫磁碟。你寫了,你擦了,反反覆覆。會留下痕跡麼?
也許,會吧。
看著窗外流動的雲,我覺得很安靜。這種安靜不僅指的是外界,更指的是內心。
太陽一出來,許唯就揹著相機出去了。很感謝他能給我一段安靜的時間,這是最體貼的選擇。
昨天,那一激發回憶的瞬間過去之後,我跟他都緘默著。整個晚上我都在整理那些碎片,記憶的碎片。而許唯,他也在整理,整理有形的東西,他的照片。偶爾眼神瞟過去,都是他叼著煙擰著眉頭的樣子。
他倒騰了一會兒就躺下睡了,晚上只吃了點兒簡餐。我基本上徹夜未眠,似睡非睡,很多遺失的東西又浮上了水面,讓我沉浸其中無法自拔。許唯起來的時候我知道,可是沒睜眼,直到聽見關門的細微聲音才下床到視窗,看他揹著包兒走進陽光。
清晨的陽光很柔美,給人某種誘惑某種希望,許唯置身其中,背影有些恍惚。
我想,他平靜的背後定然包含更多的是猜疑和不安。可他學會了隱藏。這個時候,他選擇離開,留我一人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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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麼坐在窗邊,看著窗外的路人,微風撫過的時候手裡的香菸以更加快的速度燃燒。
我從沒想過會跟蘇禾分開,當一個人用盡全部只想維持什麼的時候,他是嚴肅認真的。這跟年齡無關。十四歲那年,我遇見了蘇禾,而後,我認定了他就是我想要的。
可最終,我們還是分開了。
在如今的我來看,這是偶然也是必然。
結局也絲毫不出我的意料:蘇禾死了。
即便我什麼都忘了,我也有預感,蘇禾他不在了。我記得我愛他,愛得很深,我把所有的所有都壓在了他的身上。我不會放手,除非是不得不放手。
而他的死,就是那個不得不。
我會忘了他,也與這個字有關。
不是想忘,是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