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胡青牛悄悄從房中出來,到紀曉芙的茅棚中去下毒。這般
過了三日,紀曉芙因不服毒藥,痊癒極快。簡捷、薛公遠他
們卻好了又發,反反覆覆,有幾個脾氣暴躁的已然大出怨言,
說張無忌的醫道太過低劣。張無忌也不理會,暗想過了今晚,
便可和紀曉芙母女脫身遠走,自己陰毒難除,也不回到武當
山去了,免得太師父和諸師伯叔傷心,找個荒僻的所在,靜
悄悄的一死便了。
這晚臨睡之時,張無忌想明天一早便要離去,胡青牛雖
然古怪,待自己畢竟不錯,若非得他醫治,焉能活到今日?這
兩年多來,又蒙他傳授不少醫術,相處一場,臨別也頗感黯
然,於是走到他房外,問候了幾句,又想起那金花婆婆早晚
要來尋事,不知他何以抵禦,不禁為他擔心,說道:“胡先生,
你在蝴蝶谷中住了這麼久,難道不厭煩麼?幹麼不到別的地
方玩玩?”
胡青牛一怔,道:“我有病在身,怎能行走?張無忌道:
“套一輛騾車,就可以走了,只要用布矇住車窗,密不通風,
也就是了。你若願意出門,我陪你去便是。”胡青牛嘆道:
“孩子,你倒好心,天下雖大,只可惜到處都是一樣。你這幾
天胸口覺得怎樣?丹田中寒氣翻湧麼?”張無忌道:“寒氣日
甚一日,反正無藥可治,那也任其自然罷。”
胡青牛頓了一頓,道:“我開張救命的藥方給你,用當歸、
遠志、生地、獨活、防風五味藥,二更時以穿山甲為引,急
服。”張無忌吃了一驚,心想這五味藥和自己的病情絕無關連,
而且藥性頗有衝突之處,以穿山甲作藥引,更是不通,問道:
“先生,這些藥分量如何?”胡青牛怒道:“分量越重越好。我
已跟你說了,還不快快滾出去?”
這些年來,胡青牛跟張無忌談論醫理藥性,當他是半徒
半友,向來頗有禮貌,這時竟然如此不留情面的呼叱,張無
忌一聽之下,不由得怒氣衝衝的回到臥房,心道:“我好意勸
你遠行避禍,沒來由卻遭這番折辱,又胡亂開這張藥方給我,
難道我會上當麼?”躺在床上,只是想著適才胡青牛的無禮言
語,正要朦朧入睡,忽地想起,“當歸、遠志……哪有分量越
重越好之理?莫非……莫非他說當歸,乃是‘該當歸去’之
意?”
想到“當歸”或是“該當歸去”之意,跟著便想:“遠
志”是叫我“志在遠方”、“高飛遠走”、“生地”和“獨活”的
意思明白不過,自是說如此方有生路,方能獨活,那“防
風”呢?嗯,是說“須防走漏風聲”;又說“二更時以穿山甲
為引,急服”,“穿山甲”,那是叫我穿山逃走,不可經由谷中
大路而行,而且須二更時急走。
這麼一想,對胡青牛這張藥不對症、莫名其妙的方子,登
時豁然盡解,跳起身來,轉念又想:“胡先生必知眼前大禍臨
頭,是以好意叫我急速逃走,可是此刻敵人未至,他為甚麼
不明明白白跟我說,卻要打這個啞謎?若是我揣摩不出,豈
非誤事?此刻二更已過,須得快走。”暗想胡先生必有難言之
隱,因這是些日子始終不走,說不定暗中已安排了對付大敵
的巧妙機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