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西臨有種全然沒道理的感覺,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這樣不分青紅皂白地把過錯都攬到自己身上,心裡居然會好受很多,說著說著,他彷彿陷入了某種自我催眠,自己都開始堅定不移地相信,他們兩個走到現在這一步,完全就是他的問題,是他對不起竇尋。
強加的罪名還沒來得及想好名目,他也說不出什麼所以然來‐‐然而其實也不必說明白,只要讓自己堅信不疑就行。
大概否定自己比否定這段感情來得痛快一點、也輕鬆一點吧,他是兩權相害取了其輕。
竇尋臉色白得近乎透明,本能地搖頭,徐西臨說什麼他都搖頭,什麼都沒聽進去。
徐西臨的語氣和平時開玩笑哄竇尋玩的時候並沒有什麼不同,平平淡淡的,語速很慢,聽起來一個字是一個字,顯得特別講理,竇尋卻好像被掏空了一樣,所有的體溫都從心口漏了出去,漏得他形銷骨立、一無所有。
徐西臨把目光從他身上移開,又開始耳鳴,不知道是不是被宋連元一巴掌打的,好像比早晨起來的時候還要嚴重一點,他拉起竇尋一隻手,說:&ldo;別這樣,豆餡兒,心裡實在過不去,給你打一頓出氣行嗎?&rdo;
竇尋下意識地把手指蜷縮了起來往回抽,他有種精準的直覺,如果他們倆互相怨憤,互相指責地吵一架,哪怕把房頂都掀起來,將來還是會有迴轉的餘地。可是徐西臨說這是&ldo;他的錯&rdo;的一剎那,竇尋就知道自己沒有希望了。
他的少年時代離群孤憤,被徐西臨一點一點地在上面染上諸多顏色,本以為會有個奼紫嫣紅的結尾,可是才畫了一半,他打破了調色盤,就要半途而廢。竇尋也就像一副中途夭折的畫,帶著繁花似錦的半面妝,剩下一半荒蕪著,更顯得面目可憎起來。
流走的光陰,逝去的生命,破碎的鏡子,行將就木的愛情……都是無法挽回的,道歉不行,哭更不行。
徐西臨:&ldo;以後……做點你喜歡的事,別勉強自己,嗯?有什麼需要的,隨時來找我,我盡我所能,好嗎?&rdo;
竇尋被鋪天蓋地的恐慌吞沒,他心裡哀哀地叫了一聲:&ldo;你不要我了嗎?&rdo;
嘴上卻已經自動將恐慌都轉成怒氣:&ldo;你有什麼權利替我決定?&rdo;
徐西臨以不變應萬變地站在他兩步之外,神色疲憊而安靜,祭出他的&ldo;對不起&rdo;大法,任憑竇尋說什麼,他都逆來順受,然而並不動搖。
竇尋一把揪住他的領子:&ldo;我沒說要分開!&rdo;
徐西臨沒什麼反抗的意思,被他拽得踉蹌幾步,撞在旁邊的書桌上,他下意識地伸手一撐,就撐住了桌角上的巧克力包裝盒。
徐西臨閉了一下眼睛。
竇尋突然崩潰了:&ldo;以後你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行嗎?不分開行嗎?&rdo;
&ldo;我想讓你能繼續把書讀下去,做你該做的事,&rdo;徐西臨靜靜地說,&ldo;等將來偶爾想起我,可以回來看看,我請你吃牛肉乾,要是在別的地方受什麼委屈,偶爾回來住也可以,屋子我給你留著……&rdo;
竇尋的怒吼打斷他:&ldo;然後我們沒關係了,是嗎?&rdo;
徐西臨沉默了一會:&ldo;我們是一起長大的朋友,將來你說一句話,刀山油鍋我都給你趟開。&rdo;
&ldo;你不要我,還粉飾什麼太平?&rdo;竇尋的聲音陡然高了起來,&ldo;我再告訴你一次,我不是你朋友!不是你兄弟!你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