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可是來過了!”
說著轉身就走,張狗子一把拉住他,笑容客氣:“劉先生慢點,我看您這臉上象是燒傷,傷得還不輕,我進去給您尋點獾油塗塗,您稍等一會兒,就一會兒。”
劉明義猛的扯出自己的衣袖,怒目張狗子罵道:“狗東西!老夫用不著你假惺惺!”
呂豐瞪著眼睛就要罵回去,張狗子一把拉住他,看著劉明義怒氣衝衝的走遠了,才嘿嘿笑著低聲道:“五爺說了,咱不跟他一般見識,咱可是識字的人!”
劉明義甩著袖子,怒氣衝衝的往回衝,經過一個衚衕口,被人一把拉了過去。
張狗子和呂豐站在門口正要進去,目光及處,轉眼不見了劉明義,兩人對視了一眼,忙輕手輕腳的貼著牆角過去,藏在衚衕口,伸長脖子聽話。
拉劉明義過去的,是吏部右侍郎安在海,安在海身後,是其餘那十來個俘官,眾人一個個苦惱著臉,悶聲不響的長揖拱手,胡亂見著禮。
禮部堂管趙玉先指著劉明義,驚愕不已,“劉大人,您這鬍子?這鬍子?”
安在海離劉明義最近,忙伸手去摸劉明義紅腫的下巴,劉明義痛的一聲悶叫,急忙往後躲閃,“別動!痛死老夫了!”
“劉大人,您這是怎麼了?您的鬍子?”十幾個人擠上前,關切的問道。
劉明義悲憤的閉了閉眼睛,低低道:“燒了!火沒升起來,鬍子竟……燒了!”
十幾個人一下子全耷拉下肩膀,無言沉默。
升火燒了鬍子!真是太有辱斯文了。
劉明義一陣痛過去,轉頭打量著眾人,目光停在渾身上下沾滿白麵粉的安在海身上,指著問他:“你這?這身上……這是什麼東西?成何體統?”
“面。”安在海垂頭喪氣的說道:“昨晚隔壁的婆子借給我一瓢面,我想吃碗麵。”
“你吃上了?安大人到底年青能幹!”趙玉先已經年過五十,一臉羨慕的看著三十出頭的安在海,“真是學得快,下官從昨晚忙到今早,火還沒升著呢,到現在,連口熱水也沒喝上。”
“哪裡吃上了?你沒看這面都在衣服上呢?昨晚天黑,又沒燈,胡亂睡了,今天早上……那些事,如廁,那馬桶……那……唉!連臉都沒來得及洗,看時辰就差不多了,穿了長衫就走,出了院子才看到這長衫……這樣了!”安在海滿臉晦氣。
他雖說不是大富大貴之家,可從小到大,也是丫頭婆子小廝捧著長大的。就算被俘以來,一路西行到這開平府,雖說大吃苦頭,可也沒這樣過!茶飯總是有人送現成的過來。
如今就是想喝口井水,都得先去打水,那桶放進井裡,就在井面上飄著,他急出一頭一身汗,那桶還是安安穩穩的在井面上頭飄著……
安在海悲從心來,以袖掩面,眼淚止也止不住。
安在海的悲傷勾得眾人一片悲傷,這份苦楚,人人都正在經歷中。
劉明義憤恨懊惱的一聲長嘆,抬手重重的捶著衚衕一側的石頭牆,痛心疾首,“你我都是兩榜出身的官宦士子,何時操過這等賤務?這是要掃盡我等斯文!折辱我梁國士子!”
眾人默然看著劉明義,半晌,趙玉先聲音裡帶著眼淚,“劉大人,沒有梁國了。”
劉明義嘴唇抖動了片刻,老淚縱橫。
“劉大人……且留青山。”趙玉先底氣不足的小聲勸道。
劉明義痛苦萬分的以頭抵牆,連撞了兩下,就被眾人抱著拉離石頭牆,連聲勸道:“大人,保重貴體,國事為重。”
劉明義拭了拭眼淚,轉頭看向大家:“不過一死!誰能不死?死又何妨?!”
“可千萬死不得!”張狗子趕緊擺著手從牆角轉出來。
劉明義等人愕然看著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