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沉聲一應:“嗯。”腳步未歇往裡行,三人依次跟其入內,“琊烯倒是好雅緻,‘幽碧樓’上觀雨,一盞龍井香茗,半碟香葉,好是怡情。”
“屬下見今日情景良好,故約了離傷小姐賞景,以應匆匆時光流逝。”
“傷兒,這景賞的如何?”他如入無人之境,於桌子前坐定,華服流瀉於地,珠石玉器叮鐺作響,微拂袖衫,右手撐額於桌,含笑望著眼前面無表情的莫離傷。
“甚好。”
“哦?”他揚眉斂容,頗感趣味,“那如何之好?”
離傷應道:“觀此雨,離傷似已忘卻塵世千載,煩惱愁緒已無痕。”
“可因此雨,本皇倒是不爽。”
“皇爺何出此言?”
“今日本皇因綿雨不斷,故一時難以回府,滯留宮內,可巧遇一人,傷兒可猜出本皇遇到誰了?”
離傷微笑以應,從容不迫:“傷兒愚笨,請皇爺明示。”看來今日東皇繇喑今日所遇之人該是她的痛腳。
而他卻像在捉弄她似的,並未回答她的話,而是突然對鳳琊烯說道:“琊烯,宮內梅妃最近是否出宮頻繁?”
鳳琊烯回答:“確有其事,梅妃其弟崔灝詰前些日子於街上遭人毆打以致受重傷,故常出宮探視。”
“何人如此膽大妄為,竟毆打朝庭命官。”
“這……”琊烯猶豫地看了離傷一眼,很是為難。
“恩?”他語調未央,聲音暗沉自鼻音而出,表情依舊懶散,但是那威嚴和氣勢卻是渾然天成。
離傷不想他人如此為難,故出面說道:“正是家兄。”她豈會不知他的用心,二哥毆打崔灝詰之事他自是知情的,自那日進府後他大概便對此事調查的一清二楚了,卻故意以此刁難,著實可惡,不知他此刻是何居心?離傷暗自猜想。
“莫少凡好是大膽,京都重地,天子腳下,竟也當街毆打尚書之子,可是有把王法看在眼裡?”
王法?離傷心中一嗤,眼前人竟對她說“王法”二字?二哥固然膽大妄為,但要說不把王法放在眼裡,天朝哪還有人比眼前人更漠視王法的?莫說當街杖打朝庭命官,就是金鑾殿上處死當朝丞相他恐怕也是眼都不眨一下吧?雖說如此想,離傷卻只斂容肅然而立,不置一詞。
“今日御花園內梅妃於聖上與本皇面前哭得好是委屈,誓言要為其弟討回公道,請皇上與本皇作主。”他鳳眸專注地盯著離傷的反應,“傷兒,你道這事該如何辦?”
一時間樓內寂然無聲,唯剩淋淋瀝瀝的雨滴打著木窗的聲音,三人皆目不轉睛地看著離傷,離傷心裡暗自掂量,對此甚難回答,如若回答嚴辦,定是不妥的,但若赦其無罪,恐難杜悠悠之口,到落了把柄,留了罵名。
眾人皆以為爹爹送她於東皇府,是想以色誘之,能於府中得寵,此事固然不假,到時放不放莫二公子都是一句話的事情,其實不然,於府中得寵,自然是爹爹心中所願,但東皇府內美女如雲,皆不得寵半月餘,爹爹自然也是知道的。以她推測,當日爹爹所說呆在府中,便是對他們最大的安慰,想來並無指望她得寵,只要莫尚書七女呆在東皇府內,眾人便皆有忌憚了,恐怕這就是爹爹的如意算盤了,崔尚書與梅妃亦是自然不會對二哥怎樣,對東皇哭訴也只探探情況而已,可如今東皇繇喑問到此事,情況就不同了,放或不放皆極為不妥。
離傷思量再三才道,“離傷愚見,一切皇爺自有聖斷才是。”她推得一清二楚,先下他目的為何尚不明確,對他來說,區區小事,自然未放之心上,今日卻冒雨前來大做文章,已然是有謀算的,故此她絲毫不敢大意,步步為營,唯恐跳入所設的陷阱,說話也是小心謹慎,模稜兩口。
“有趣,傷兒真是處處給本皇驚喜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