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乍破曉,暮雪白頭老。
城隍廟的山道上,一白雪裘袍的溫婉女子,手提檀木盒子款款而來,清晨的白雪落在她的頭上,如畫中仙子臨凡塵。
虞曦今天的神態和氣質越發的出神,與她往日的溫婉有幾分不同,反而多了幾分英氣。
更奇怪的是,她今天來城隍廟是單獨一人,既不見綠依也不見隨從。
縮在廟內過了一夜的張易,攏著袖子,倒是沒給寇詩詩一絲好臉色。
“哎呀,老爺,奴婢大早上熬的粥呢,你就吃一點嘛”
“不吃,我怕你下了藥”
“呦呦”
寇詩詩嫵媚的翻一白眼,吐氣如蘭,含一勺白粥在嘴中,嘟囔道“你看嘛老爺,哪有毒?”
清晨廟內煙香繞樑,張易不說對寇詩詩的身份瞭如指掌,起碼也是有心裡準備的,要不然她憑什麼能逃出太子昊的手掌心?
嘴前一勺白粥,不等張易拒絕,廟門扣響,倒是給他一個抽身的好機會。
大祭酒也好,大貂寺也好,乃至現如今身邊的寇詩詩也好,張易的心裡明鏡一般,這都是他那晚一首春江花月夜惹來的麻煩。
而且今後的麻煩會越來越多,如今只是京都,說不得日後孔家和大漠也會尋來。
所以,張易現在看似悠閒,實則內心已經在盤算積攢勢力了。
這安京水深,文官以李銘為首,看似一個大集體,實則內裡又分好幾個派系,舊國臣子,世族豪門,乃至所剩不多的宗室。
看起來在朝堂上一番和氣,暗裡下刀子的大有人在。
在張易的心裡,寇詩詩其實是被歸為太子昊一派的,庚皇年過五十知天命,早些年奪位造下的兄弟相殘,再加上兩劍動國運龍氣,身心都留下了暗疾,如今也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了。
一念至此,張易拉開門,虞曦拎著飯盒入內,見到風華絕代的寇詩詩明顯愣了一瞬。
說真的,兩個女孩各有各的姿色,這一站在一起,當真是兩道絕美的風景。
“呦呦”
小朱厭伸著腦袋看向門口,似乎在問綠依怎麼沒來?
“張廟祝,早點我就放下了,告辭”
虞曦今天有些古怪,但哪裡不同,張易一時也沒看出來,好像是氣質有所變化。
他心裡亂糟糟的事情多,也沒太留意,開口道“虞曦,以後別來送飯了,正好,我該去雲山書院,一起下山吧”
“好”
虞曦將飯盒放在桌上,臨走前還看了一眼寇詩詩手中捧的粥碗,眼神裡多少有一絲詫異。
“老爺,我今天要陪叔叔嬸孃看院子呢,你說是買在南城還是西城呢?”
“買在西涼王府邊,你等著吧,我估摸著趙登和岳雲也快來了”
張易留下一句話,伸手在朱厭腦門上一拍,一道淡黃的浩然正氣撐開,剛好將他和虞曦罩住。
下山的路上,虞曦一言不發,即不提母親的病,也不問寇詩詩的問題。
“虞曦,你們虞氏布紡只做布匹買賣嗎?”
張易的話,讓虞曦愣了半響,才回道“是的,虞氏步紡本是我二叔在安京的產業,現在交給我打理,一來是有個地方落腳,二來也是方便我母親治病”
“嗯,有想過擴大經營嗎?”
“哪那麼容易,如今的大雲匪犯四起,商途很難開展”
她這話倒是不假,大雲近幾年天災人禍的不少,兵亂未起,卻已經有了苗頭,那句路有凍死骨可不是白說的。
也就安京城和四京衛還好一點,畢竟坐落在河套地區,糧食不說充足,起碼鮮少有餓死人的事情發生。
造成這一景象,也是奇葩,四京衛扼守四關,難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