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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8部分

讀書人將年輕人稱之為太子殿下,那離陽上下除了趙篆就沒別人了,藩王跟世子殿下都不少,太子可就只有一個。只是不知道為何趙篆先前在近在咫尺的龍虎山欣賞過了真人飛昇會,卻又從江南道那邊折返,去而復返。

太子趙篆拿手指點了點這個做人不願馬虎的讀書人,開懷笑道:“你這是在指桑罵槐,連同晉三郎跟我一起罵了。不過實誠比什麼都重要,你也是當時趙珣上疏時唯一一個提出不少異議的另類,那時候京城都對仍是世子殿下的趙珣讚不絕口,唯獨你有一說一,該查漏補缺,該大肆抨擊,該如何就如何。後來宋家兩夫子接連去世,有關頒賜諡號,你又跳出來觸黴頭,惹得父皇私底下龍顏震怒,這才把你丟給趙右齡殷茂春這兩隻老狐狸去打壓,否則這會兒你早就去執掌翰林院的半壁江山了。”

讀書人苦澀道:“太子殿下的心意,下官何嘗不知,只是下官有心做孤臣,這趟南行大評過後,就甭想了。”

趙篆狡黠一笑,一把扯下腰間那枚價值連城的玉佩,塞到這個讀書人手裡,“才誇你實誠,就露出狐狸尾巴了不是?”

趙篆略微斂去笑意,沉聲道:“我可知道你真正想要什麼,沙場點兵,書生封侯!只要你跟我一起願意等,我趙篆定然不讓你失望!”

讀書人愣在當場,有些不知所措。

趙篆好似什麼都沒有說什麼都沒有發生過,轉身繼續登山,笑著自言自語道:“上次沒能見過那姓軒轅的紫衣女子,實在是揪心吶,這回我厚著臉皮幫她要來了一塊衍聖公的題匾,還一力幫她擋下劍州言官的瘋狂彈劾,總該賞個臉了吧?”

結果在牌樓外,有一位宮中老貂寺隨從的趙鑄一行人仍是給毫無懸念攔下,因為假冒劍州刺史親戚的身份完全不頂用,身負絕學的大宦官怒極,就要痛下殺手。趙篆笑著攔下,又說是京城殿閣大學士嚴傑溪的得意門生,還是捱了一頓白眼,趙篆還是不生氣不惱火,死皮賴臉又報上京城趙氏子弟的身份,跟北地羽衣卿相青城王的兒子以及晉蘭亭都是至交好友。京城有四趙,趙家天子的趙家,自然是天下頭一份的,接下來便是吏部尚書趙右齡的家族,以及跟楊慎杏同等資歷的大將軍趙隗,最後一個趙家則要較為寒酸,門內拿得出手的不過是一個京官侍郎一個疆臣刺史,但這擱在地方上,那也是權柄滔天的一等豪閥了。只是那鎮守牌樓的管事哥們橫眉冷對,讓趙篆滾蛋,說咱們徽山跟姓趙的有仇,然後鼻孔朝天指了指鄰居龍虎山,詢問趙篆懂了沒有。打了噴嚏能讓劍州上下抖三抖的老宦官已經徹底面無表情,太子殿下倒是一如既往的好脾氣,竟是被逗樂了,笑得不行,連說懂了懂了。在牌樓這邊小有職權的管事這般蠻橫,好在湊巧路過的徽山清客知曉輕重,趕忙致歉幾句,快步去那座高樓傳話。然後沒多久就臉色僵硬地回到牌樓,欲言又止,趙篆善解人意問道:“敢情是你們山主讓我滾下山去?”

那清客笑臉尷尬,沒有否認。

趙篆客氣笑道:“沒事沒事,麻煩這位英雄再去一趟樓內,跟山主知會一聲,就說京城趙篆來訪,懇請她老人家施捨點飯食。”

對離陽朝政並不熟悉的清客也沒往深處細想,又跑回去稟報,結果這次趙篆等了半天,乾脆就連那人的身影都瞧不見了。

老貂寺陰惻惻道:“殿下,這徽山當真是人人該死。”

趙篆擺擺手,然後笑道:“看來只能使出闖山的下策了,否則多半是見不著那女子的面嘍。”

就在此時,趙篆驀然抬頭,遙遙望見大雪坪之巔,高樓之頂,依稀可見有一襲紫衣,面朝滔滔大江,負手而立。

趙篆想了想,喃喃道:“此時此景,值了。”

讀書人笑問道:“這就下山?”

趙篆轉身道:“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