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堅持這麼久,實屬不易,黃青也不希望以此虐殺徐龍象,倒不是怕日後被那年輕北涼王記恨,而是黃青能有今天的劍道大宗師境界,自有與之相匹配的胸襟氣度。
黃青伸手按下那柄定風波,猛然推回劍鞘。
“落子天元。”
同時,一道粗如峰巒山根的恐怖劍氣從天空墜落。
劍氣悉數炸入大地,正如名劍歸鞘。
劍氣竟然濃郁到像是水流的誇張地步,從那座大坑中瘋狂滿溢而出,在大坑外沿數丈外迅猛流淌,浸透黃沙。
黃青心中微微一嘆,就要轉身返回姑塞州。
手中定風波輕輕顫抖,幅度越來越大。
黃青皺了皺眉頭,再次望向那座大坑。
分明察覺不到一絲生機存在,但正因為如此,那種如野獸從喉嚨擠出的桀桀笑聲才顯得尤為可怕。
一個衣衫襤褸的消瘦身影沿著坑坡漸漸走出,傴僂著腰,雙手低垂。
當他抬起頭,黃青看到了一雙金黃色的眼眸。
那雙眼眸中,不帶半點感情色彩,不悲不喜,無憂無歡。
眨眼之後,黃青就駕馭劍氣在自己身後接連豎起六道蘊涵青色流華的高大牆壁,而褪盡人類氣息的少年則瞬間從黃青先前的背後出現,然後展開奔跑,一口氣撞爛六堵牆壁,奔速不減反增,相距兩丈時少年高高躍起,朝黃青撲殺而去。
黃青握劍之手往下一滑,握住定風波的劍鞘尾端,抬臂後劍柄精準擊中少年的喉嚨。
黃青沉聲道:“敕退!”
劍尾氣生,氣沖斗牛。
一團璀璨劍芒在少年胸前洶湧綻放。
但是讓黃青感到訝異的是那少年在撞擊之後,腦袋往後一仰,然後以更快的速度往前一撞,直接撞碎了劍氣不說,還差點讓他脫手丟劍。
黃青後撤幾步,在此期間五指短暫鬆開,在佩劍定風波劍柄被撞回到手心處之際,重新握住,這才總算沒有陰溝裡翻船,否則堂堂劍氣近就是被人用喉嚨撞飛手中劍了。
但是黃青的掌心也滲出血絲。
黃青手腕一抖,劍才出一寸,就被落地身體一擰後旋轉而至的少年一手按住劍柄,一手“輕輕”推在胸口。
不但定風波被推回劍鞘,黃青也被瘋魔一般的少年一手推出去十幾丈。
倒掠而飛的黃青雙腳在空中如蜻蜓點水踩了幾下,踩出一長串似水面波紋的玄妙漣漪,而那些逐漸擴大的漣漪在相互觸碰下,便有劍氣如蓮從“水中”搖曳而起,這二十餘株青蓮轉瞬便有成人那麼高,攔在少年追殺的路途上。
金色眼眸死死盯住黃青的少年在衝刺過程中,咧嘴笑卻無聲,雙手隨意撕碎那些礙事的一棵棵青色蓮花。
黃青一腳前踏出半步,鞋背盡數被黃沙掩蓋,一腳在地面上劃弧後移半步,身後黃沙為這半步氣機牽引,竟是順勢扯出了一條長達十餘丈的弧月狀沙蛟。
黃青這一式不是劍出鞘,而是鞘離劍。
刺向那少年心口。
從古至今,劍制一向是越來越短,秦劍之長足有二十二寸有餘,大奉長劍不過十九寸六分,之後春秋九國拋開私人劍爐不言,朝廷鑄劍各有長短,但都不超出奉劍劍制,但是位居天下名劍前列的定風波作為一柄鑄造時間不過二十年的新器,卻直追大秦古劍,長達二十一寸三分,以求“長劍致遠”的深意,未嘗不是當年贈劍之人對黃青在劍道上的期許。
黃青出鞘而非出劍後,默唸道:“十六觀!”
劍鞘離劍尖十六寸,每出一寸便有一觀。
一觀一相,空中十六寸距離,浮現出十六種妙不可言的異象。
先是出現一尊身形虛無縹緲的青衫小人坐於黃青手中劍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