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闕,三弟子林鴉,和一名身材高挑頭頂幃帽的女子。右手邊的四人都正值壯年,無一例外都滿身殺伐氣息,赫然是南疆道步軍大將張定遠,顧鷹,原州將軍葉秀峰,鶴州將軍梁越!可以燕敕王趙炳拿得出手的嫡系大將,此時都已經到齊。
其中王銅山曾是燕敕王麾下當之無愧的頭號猛將,只是在數年前進入南疆北部邊境,這次吳重軒被朝廷“招安”,原本用來制衡吳重軒的王銅山竟然有些蠢蠢欲動的跡象。
趙鑄沒有抬頭,微笑道:“林姐姐,那個傢伙就是你們武帝城的江斧丁吧?”
拳道大宗師林鴉臉色複雜,點了點頭。
趙鑄揉了揉下巴,“我就納悶了,這傢伙怎麼就能幫著吳重軒跟太安城搭上線的,這個媒人,可不是隨便一個普通人就能當的。”
林鴉欲言又止。
趙鑄轉頭看著登評過胭脂評的女子武道宗師,嬉皮笑臉道:“林姐姐你放心,吳重軒就算沒有江斧丁牽線搭橋,一樣會跟太安城眉來眼去,早晚的區別而已。不看僧面看佛面,我肯定不去跟姓江的較勁。哈哈,真說起來,這次咱們吳老將軍確實高興不起來,說好的封侯拜將,徵南大將軍是當上了,但卻沒有封侯,就更別提封為祥符年間的第一位王朝異姓王了,這跟在咱們南疆當頭號大將有啥兩樣?十萬南疆北部精銳大軍,就折騰來個四徵之一的將軍,虧出血了。皇帝陛下這次出手,真算不得如何闊綽。”
那名身份神秘的高挑女子冷聲道:“不是朝廷捨不得給吳重軒封侯,之所以失信於人,無非是廣陵道戰事不順,如果現在就開始大封武將,等到塵埃落定,又該封賞什麼?相信那位從京城來的元大人事後與吳重軒私下會晤,會把話挑明。”
趙鑄嗯了一聲,“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道理是這個道理。興許換成是我坐龍椅,也會如此行事,先把你吳重軒拐騙上賊船再說其它。”
張定遠輕聲提醒道:“世子殿下,唐河和李春鬱乘小船過來了。”
趙鑄玩笑道:“幸好王銅山暫時沒在,要不然咱們恐怕就要被直接一戟挑舟了。”
如女子相貌俊美的顧鷹陰惻惻道:“不說王銅山那個瘋子,唐河李春鬱還敢來面見世子殿下?當我們真不敢殺這兩條白眼狼嗎?”
趙鑄搖頭道:“還真不敢,如今已是正兒八經的朝廷命官,何況咱們若真殺了人,也不過是讓西蜀那位坐收漁翁之利,親者痛仇者快的買賣,我不樂意做。”
一葉小舟沒有太過靠近這艘高手雲集的戰艦,停下後,唐河和李春鬱兩人深深作了一揖,小舟便掉頭離去。
南疆猛將梁越重重冷哼一聲,五指握斷船欄。
趙鑄淡然道:“女大出閣鳥大出窩,隨他們去吧。”
氣氛凝重,只聞江水聲。
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趙鑄突然轉頭問道:“張姑娘,那元虢是你父親的門生,你若是想要見上一面,我可以幫忙安排。”
高挑女子漠然道:“不用。”
趙鑄下意識伸手摸著腰間的破舊錢袋,笑著感慨道:“任你有刀,也殺不盡負心狗啊。”
隨後一言不發的趙鑄怔怔望向西北,流露出憂心忡忡的神色。南疆雖然有自己極其出色的諜報系統,但是這麼多年來始終不曾把手腳伸到北涼那邊,而北涼拂水房也默契地不去南疆安插棋子,這種尊重,不僅僅是北涼三十萬鐵騎和南疆擁有二十萬勁軍,不僅僅徐驍和趙炳兩大權柄藩王的相互忌憚,更多是一種英雄間的惺惺相惜,那種感覺,就像是看遍天下豪傑,平起平坐唯一人。而到了趙鑄這一輩,他這個燕敕王世子與新涼王徐鳳年,又豈是尋常交情?
之前讓龍宮林紅猿摻和到那襲徽山紫衣的渾水裡去,何嘗沒有告訴徐鳳年大不了你就乾脆放棄北涼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