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的第一天晚上，一家人簡單收拾了一下就休息了。不知道是興奮還是別的什麼原因，張氏一晚上沒怎麼睡，翻來覆去地做夢。

一會兒夢到她年輕當姑娘的時候，每天在凌陽侯府伺候大小姐，一會兒又夢到剛嫁給陸金山的時候，梳起頭做了管事的媽媽。

不知怎的，畫面一轉，她換上了粗布的衣裳。

自打她年幼時進了侯府，就再也沒有穿過粗布的衣裳。

哦，對了，她出府了，帶著三個孩子一起離開了京城，回到了陸金山的老家。一路顛沛奔波，她好害怕會有人追過來，好害怕保不住大小姐唯一的血脈。

她前半生所有的經歷，像走馬燈一樣在腦子裡閃過，有高興的，有難過的。

張氏猛然驚醒，騰地一下坐了起來。

夜色無邊，兩個孩子睡得很香。

張氏給他們掖了掖被子，在暗夜之中嘆了一口氣。

人有的時候，總能透過夢境，窺探一絲天機。

張氏不知道自己夢到的過去在預示著什麼，但是她心中已經隱隱約約有了一個預感，或許她們很快就要和那些老朋友見面了。

第二天早上，李氏和張氏早早地起來做飯，結果陸大壯和陸知許起來得更早，兄妹二人帶上砍刀麻繩上山砍柴去了。

早上煮了香噴噴的小米粥，配著二合面的大餅子，再配一個炒白菜，就是一頓頂好的農家飯了。

“逃荒的時候，做夢也想不到能吃上這樣的飯菜。”張氏一邊忙活著，一邊道：“大災之年，能吃上一頓飽飯就不易了，誰能想到還能吃得這麼好，這麼有油水。”

李氏靦腆一笑，“誰說不是呢！是知知能幹，我們都託了她的福。”絕口不提老仙人的事。

這讓張氏很滿意，她這個大媳婦是好的，啥事心裡有數。

“娘，昨天在吳阿婆家換了十個雞蛋，早上要不要給寶兒蒸碗蛋羹？”

“多蒸幾碗。”張氏很自然地道：“寶兒有，大雁也有，虎子大妞都有，你也有。”

李氏紅了眼睛，紅了臉，嚅嚅道：“誰家兒媳婦和孩子搶嘴。”

張氏知道家裡的家底厚著呢，當下道：“吃幾個雞蛋又吃不窮，你也該好好補補了。生了孩子，沒恢復好就開始逃荒，剛喂完大雁又喂寶兒，身體也虧得厲害呢。”

李氏眼窩發燙，伸手去拿雞蛋。

“你還年輕，虧著了以後怎麼辦？好好養兩年，和大壯多生幾個孩子，我也就放心了。”

張氏絮絮叨叨地說著，李氏一邊攪雞蛋，一邊聽著，沒有一絲一毫的不耐煩。

自己這是掉到福窩裡了，就沒聽說誰家的兒媳婦，日子像她這樣舒心的。

李氏暗暗下定決心，自己要快點把身體養好，趕緊給陸家多添幾個孫子。

等陸知許和陸大壯下山回家的時候，陸家的早飯已經擺到了飯桌上。

“娘，我們回來了。”

兄妹倆將擔子放在牆邊，順手將兩隻野雞扔到了灶間。

大妞懂事地給二人撣了撣身上的土，又給他們打水洗手，儼然一個忙裡忙外的小管家。

“哎呀，我們大妞真是貼心。”陸知許摸了摸大妞的頭，小聲道：“一會兒姐姐上街給你買珠花戴。”

大妞搖了搖頭，“我不要，家裡要買的東西還多著呢。”

“行了，先吃飯。”哪有姑娘不愛美的，大妞本來就是清冷小美人一枚，稍微打扮一下就很漂亮了。

寶兒快一週歲了，坐得闆闆正正的，陸知許喂他蛋羹，他吃得噴香，自己就能吃掉大半碗。

“好了，不能再吃了。”不到一歲的小孩子，自己吃掉一碗蛋羹會撐壞的。

寶兒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