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她沒興趣。溫柏義就是那種人,醫院門口修腳踏車的攤頭老頭,他也能叫出姓氏。
薛爾惜拿出手機拍照,景色到底美,隨手拍都是大片。兩張後轉換鏡頭調至自拍,鏡頭裡,原在她身後的溫柏義已經站在了幾米外,偏身盯著手機屏,焦急地打字。
爾惜疑惑,跟一個剛高考完的小孩聊天,需要這麼認真,神色凝重成這樣?
「老公!」她叫他。
「嗯。」他無意識地應了聲。
「那個小孩是男的女的?」莫不是啃嫩草?
「男的。」
「哦。」
他瞥她,「想什麼呢。」
「你跟他聊天太認真了,引起了我的懷疑。」她大大方方露出了探究的表情。
這就是不要用手機聯絡的原因吧。但凡裡面藏了一條秘密,你再沒辦法坦然地把它展示在任何人眼皮底下。
溫柏義說:「那就懷疑吧。」
他點開明明推送的好友名片,頭像是一張紫色背景速寫畫,是他用黃穆童的蠟筆隨手塗後的掃描件。
那天畫畫,他閒來參觀,拿起畫筆塗了兩手,黃穆童問他,畫的是什麼?
「晚霞。」
「為什麼是紫色?晚霞不是紅色的嗎?」
「那就是天空。」
「天空不是藍色的嗎?」他好歹大班,識別顏色是一流的。
「晚霞不一定是紅色的,天空不一定是藍色的。」
「為什麼?」老師就是這麼教的,溫柏義錯了。但媽媽說醫生學歷都很高,他現在小學還沒畢業,不敢反駁什麼。
「等你長大你就知道了。」
「長到多大?你這麼大?」
「可能長到80歲都看不見天空的紫色,也可能明天你去幼兒園,和一個女同學坐在滑滑梯上,抬頭一看,驚訝天居然是紫色的。」
黃穆童消化不了,眨巴小眼,伸出嵌滿彩蠟的指尖,指向海里,「那為什麼影子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溫柏義故意問。
黃穆童就是覺得怪怪,又說不出來,「一男一女,他們站著,手是這樣的,」他雙手下垂,模仿畫中人的姿勢,「但是水裡,他們手臂張開了。」
「他們在跳舞。」溫柏義指給他看。
「為什麼跳舞?」
「因為開心。」
「可是好醜。」
跳的確實醜。
溫柏義又看了看,「還真是,可能他們知道自己不可以開心,不應該跳舞,所以即便是偷偷在心裡跳舞,姿勢也扭曲了。」
明明:【加上了嗎?】
明明:【秦老師在問!】
溫柏義停在那格頭像,沒能及時看到這條資訊,明明又來催了,【秦老師讓我問你,是不是你不想加她?】自顧自又問,【你為什麼不想加她?】
矽谷一家咖啡廳,秦苒溫柔柔一片淡綠剪影,在一堆鍵盤手旁格格不入。
她之前兩次來美國,都是和徐侖來的,他英文也一般,但在法國呆過一年,浸入過西洋文化的人會染上點語言交流的自信,他很敢說。不像秦苒,像個啞巴,點杯咖啡還在門口拿著翻譯軟體確認自己的語法是否正確。
溫柏義把她刪了,應該就在他去美國沒幾天。
家中穩定後,她去過兩次四合院。一次沒人在,她偷偷摸摸看見溫柏義買的傢俱都在。一次黃穆童在,他盤坐院中,正用短如指節的蠟筆畫畫,姿勢屬實委屈,她問他要不要新的蠟筆。
他說不要,溫叔叔給他買了。只是他捨不得用而已。
秦苒嘀咕,「他人可真好。」
對誰都好。
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