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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部分

力忍耐,才終於沒有哭出來。她坐起身端茶飲了一口,張了張嘴,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很多話她都很想問,她想問“源瑢的籌謀你都知道麼?知道多少?可有對策?”,甚至是“若有難處,可有我能幫得上你的地方?”

可這些話她又如何能問得出口?這已經不僅限於是否情願認錯的範疇,二十多年的母子之情無可抹殺,她即使看清了源瑢的做派,明白了自己該持的立場,也還是真心不想去對付源瑢,不想看其落個悽慘結果的啊。

她真盼著自己乾脆睡死過去醒不過來,好逃避開這個必須在兩個兒子之間選擇其一、將另一個置於死地的可怕境地。

“您別想太多了,保重身體才最要緊。”他簡簡單單地做了這一句話的安撫,就要起身告退了。

而臨到此時都還不願麻煩母親,非但不出一言抱怨,連一個字的求助都不流露,這才是他至孝的表現。

“你……到底……”太后欠了欠身,無比艱澀地吐出這三個字,還是問不下去。

他回眸望來,目光透出暖意,似是欣慰於見到母親流露出的這份關切,隨後並起雙手,朝她端正施了一禮:“母后保重,兒子先行告退。”

太后緊緊望著他的背影離去,雖半晌沒有動彈,心神卻都追著他走了,就好像這一回見他走了,就沒機會再見了似的。

皇帝出得慈清宮正殿,在溼冷的空氣中撥出一口白色蒸汽,回首望了一眼,心裡卻是一派輕鬆。

只有他自己最清楚,這看似毫無意義的一次會面,實則對自己意義重大,也可以說,對大燕朝的未來都意義重大。

皇帝朝周圍遊目望去,宮殿各處懸掛白幡,簷下燈籠罩著白紗,過往下人均著白衣。

時至今日,在這一片白茫茫的摯陽宮裡,無論前廷後廷,人們皆在觀望之中惶然等待。而真正知悉他心中打算的,僅有那一個人。

想象不出她正在做些什麼,侍寢的事已然傳遍後宮,現今沒人會再拿她當宮女差遣,但因沒有名分,也無需她去盡嬪妃的義務,大概她現在只是在某處閒待著,也在呆呆推想他在做些什麼。

皇帝不自覺地勾了勾唇角。父親去世的第二天,母親又剛剛心力交瘁地病倒,這當口他實在不宜露出什麼愉快的情緒在臉上。只是一想到她,心底便有愉悅不自覺地延展開來,仿若臨風而放的朝顏花……

皇極殿中的哭靈聲比乾元宮低沉了許多,有內侍不著痕跡地溜著邊沿繞過跪在堂前的朝臣們,來到守在靈牌跟前的潭王身邊,對其耳語了幾句。待潭王點頭過後,內侍就卻行離開。

跪在朝臣第二排上的粟仟英對這情景冷眼旁觀,揣測不出三王爺又在做著什麼佈局,心下難免又是一陣焦慮。

潭王依舊垂著目光,面上不露喜怒。慈清宮裡那寥寥幾句母子對話被一字不漏地轉述給他,聽起來並沒什麼異樣。

事態看起來沒有一絲一毫偏離預想,處處都很順利。不過若說異樣,也正是這順利有些過了頭,順得超乎想象。

他想要二哥等父皇一死就立即處置喬安國,二哥便照辦了,他想要二哥一聽見有人替喬安國求情就翻臉降罪,二哥也照辦了,二哥未免太聽話了些,簡直就是乖乖順著他劃的道兒走,巴巴地把他想要扣過去的不孝罪名主動攬到自己頭上。

這未免太過奇怪。難道二哥真就是個表裡如一的愣頭青?

潭王真是拿不準這位二哥的性子,可思來想去,又著實挑不出自己這策略上的漏洞。似乎除了相信二哥就是一個衝動冒進、不計後果的庸人之外,找不出別的解釋。

一塵不染的金磚地面光亮如鏡,潭王垂著目光思量一陣,默默安撫自己,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如今也只好走下去了。

至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