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邁出一步,一人便輕輕握住了她的手。透過薄薄的紅綢帕子,那一彎柔波素黛滿含深深的祝福。
是她,顏昭容。她握著她的手,未發一語,柔軟纖薄的手卻傳遞著溫溫的熱度。有一種暖流從指尖緩緩流入心頭,只是,片刻之間,心湖又恢復了平靜,沉靜冷寒,宛如冰封。
他們之間連交情都算不上有,她又豈會了解她心頭的掙扎?她能給她的,不過是紅鸞花轎後作為女人的深深祝福……只是,這一切,都不是她要的。
文心微微頷首,手腕微轉,輕輕抽了出來,越過她,一腳踏上嫣紅織錦毯。
回首凝望處,流月湖閃爍著瑰麗的幻影,和著芙蓉殿輕飄的粉色紗幔,在一片喧囂聲中輕舞著別離的色彩。只是湖對面的桃林,已無落花紛飛。繽紛落蕊,炫燦花雨,或許還殘留在那個綠蕪初綻的陽春三月……
眉眼低轉,不經意瞥見停在近處的兩雙金黃紋雲的靴子。微微抬首,她漸漸看清了他們的面容。原是趙王與齊王呵……文心微微一愣,只是這次,她沒了畏懼或疏遠的心理。
一切都已經過去,她和他們不會再有多餘的交集,還有什麼放不下的?
無視他們眼中翻滾的情緒,豔紗下的紅顏只是疏淡一笑。
反身坐於嫁車之內,車輪緩緩轉動,伴著聲聲“軲轆”聲,芙蓉殿在視線中漸漸退去……
文心調轉回目光,輕輕痴笑一聲。
她不能忘記,日落西山,彩旗飄飛。她高高地立於西側門樓之上,為一個女孩哀悼她早夭的愛情。而如今,誰又為她的無望的愛情哀傷?
唯有自己!
那一刻,窮盡了風景,她堅信自己的愛與眾不同,既然冥冥中她身不由己的來到了這個世界,上天定會還她一份她要的生活!
只是,落日餘暉,她終是無依的飄絮,平凡,憂傷,隨波逐流……
天際的彩霞不知何時被漫卷濃雲遮蔽,沉沉如夜,密密實實地籠罩萬宇蒼穹。呼嘯的風倏地捲起了煙波湖滄淡的浪花,舞出漫天水花。水波浪起,風聲陣陣,嫁車隊伍漸漸慢了下來。馬匹嘶叫,內侍宮女紛紛抬袖掩鼻,等待狂風過去。只是一片片衣袍翻飛,他們漸漸斜了身子,迎著風微微傾倒。
飛沙走石,溶著煙波湖張揚的溼氣撲上嫁車中的新娘。
文心一把扯下掩面的喜帕,疑惑的探出身子細瞧。
只是飛灰濛眼,濛濛蒼穹中,她只看到了白馬上一身紅袍的新郎坐在馬上艱難地向嫁車靠近。
他如黛似玉的臉上溢滿了擔憂的急迫,滿原飛灰迷亂中,他一如既往的煥發著懾人的神采,宛若萬世不變的水墨卷軸,清新淡雅,高蹈飄逸。
文心微微一哂:如果沒有遇到無憂,或許,她真會愛上他吧……
仿若蒼天要懲罰這個忽而冒出的謬想,一片閃電猛然劈開了萬重濃雲,忽閃了眾人的眼睛。雷聲隨之而來,巨雷翻滾著,怒吼著。天地一片混沌蒼茫。
馬匹紛亂,控制不住的四處亂竄。嫁車的駿馬嘶叫著揚起了前蹄,猛的甩開了車伕,一個勁兒的向前衝去。
文心反應不及,尚未抓住欄柱,便被一陣大力狠狠地摔了出去!
呼嘯的狂風席捲著沙粒刺痛了她柔嫩的臉頰,耳邊似有陣陣驚呼瀰漫在風中。一陣天翻地覆的混亂伴著肌膚的灼痛與骨肉的鈍痛,文心重重的摔倒在地。
眾人瞧見,紛紛欲上。無奈風疾砂走,重重阻隔,一步之遙也恍若隔著千山萬水……
意識漸漸清明,文心費力的撐開眼皮,一陣尖銳的痛楚從右肘傳來,文心不禁倒吸一口氣。紅色衣袖掩不住藕臂傾瀉的汩汩血液,這深濃的鮮血荼靡得眼前近處,皆是血般的紅色。
牙關緊咬,文心左手撐地,緊抓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