貶實褒,也暗暗替他高興,笑道:“三秋兄得此佳弟子,可喜可賀。”又向朱世傑拱手道:“朱世兄請了。”朱世傑面紅耳赤,幾乎將手中杯盞打翻,慌忙起身道:“世……世傑久仰梁先生大名,得……得蒙一見,幸何如之?待……待會兒定……定要好好請教……”他吞吞吐吐,頗見羞赧。
龍奔萬里(12)
明三秋苦笑道:“梁老弟勿怪。這孩子心思敏捷,但木訥寡言,不擅與人交往,一天之中,也說不了兩句話,今日只因對你景仰已久,方才說了這麼多,已算是大大破例了。”梁蕭笑道:“哪裡話,所謂智者不言,大音希聲。朱世兄內秀外拙,正有古君子之風!”明三秋一愕,哈哈大笑,朱世傑則滿臉激動之色,望著梁蕭,大有知已之感。風憐瞧他眉眼死板,一舉一動處處透著侷促,不覺忖道:“這木頭人兒倘若一天到晚不說話,誰嫁給他,豈不要被生生悶死麼?”
卻聽明三秋道:“梁兄弟,這些年你上哪裡去了?為兄時刻留意,卻始終沒你訊息。”梁蕭說道:“小弟去了西方。”明三秋眼神一亮,問道:“聽說西方有厲害數家,可是當真?”朱世傑聽了這話,身子前傾,目光炯炯,盯著梁蕭。風憐見他眼中神采煥然,迥異先時,不覺甚是詫異。
梁蕭啜了一口茶,道:“那裡千多年前,倒是賢哲輩出,算學精妙,較中土猶有過之。而今人心不古,世道澆漓,西人崇信耶氏大神,算學機關都被斥為異端,日益衰微。公卿百姓大多愚鈍懵懂,迷信全知全能之偶像,早已不知道算學為何物了。”明三秋捋須嘆道:“可惜,我本想走一遭的,聽你一說,不去也罷!”朱世傑眼神也是一黯。對坐半晌,明三秋忽道:“梁老弟,聽說你擒了花無媸的孫子,要到天機宮尋仇,可是當真?”梁蕭嘆道:“三秋兄從何得知?”
明三秋苦笑道:“江湖訊息靈通得緊,況且此次雲殊連發十二道神鷹令,曉喻武林。如今許多好手都在來此的路上。我也是聽到訊息,晝夜兼程,從金陵趕來知會於你。梁老弟,常言道:‘雙拳不敵四手’,暫避鋒芒,方為上策。”
梁蕭未料自己一發牽動中原武林,更料不到雲殊手段如此迅烈。沉思半晌,始道:“三秋兄義氣深重,梁蕭五內俱感。但我此番若不見上曉霜一面,著實無法甘心。三秋兄你也知道曉霜的痼疾,一過十年,委實叫人掛念……”他說到這裡,忽見明三秋目中流露出一絲悲憫之色,梁蕭何等聰明,瞬間覺出有異,遲疑道:“三秋兄,莫非,你知道曉霜的近況?”
明三秋苦笑道:“若不是情非得已,明某委實不願以實相告。”梁蕭一把扣住他的手臂,正色道:“曉霜到底怎麼了?三秋兄,你……你千萬不可瞞我。”明三秋只覺他手勁奇大,幾乎將自己手臂捏斷,不覺皺眉道:“梁老弟,你須得冷靜從事,要麼我寧可不說。”梁蕭一怔,收回手掌,按住身前茶碗,努力定住心神,緩緩道:“三秋兄說得是,還請直言相告。”
明三秋嘆了口氣,道:“我雖脫離天機宮,但宮中故舊尚多,這些年多有往來。據他們所言,十多年前,霜小姐不幸遭逢韓凝紫,在漢水邊遇害。事後那女魔頭眼看難逃公道,也揮劍自盡。梁老弟,你須得想開些,有道是:‘酒賤常嫌客少,月明多被雲妨’,世間事原本悲苦者多,歡樂者少。況且事隔多年,傷心也是無用,莫如節哀順便,自解為好……”說到這裡,忽見梁蕭面色青灰,嘴唇微顫,眼中茫茫然一片,全無神采,不由心頭一驚,岔開話道,“梁老弟,如蒙不棄,為兄陪你喝上幾杯。”說罷招呼小二上酒。風憐見梁蕭這般模樣,胸中也感酸楚,握住他手,但覺入手冰涼,忍不住道:“師父,別太傷心了……”
梁蕭身子一顫,甩開她手,搖頭道:“對不住,我心裡亂得緊,告……告罪,失陪則個……”他語無倫次說了這幾句,拔足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