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一聲關掉檯燈,剛把書房門關上,就聽見外面有人在敲門,她正納悶是誰三更半夜的敲門,外面的人用不大不小的聲音喊了一嗓子:“林書妍,你的電話!”
原來是二樓的宿管阿姨,聽她的聲音好像不是很高興,也是,隔三差五大半夜的喊電話,換誰都不會樂意。
林書妍抱歉的應了一聲,披了件外套踩著暖拖鞋就跑了出去。不用想,肯定是姜衍的電話,他老是喜歡三更半夜打攪她。
接過電話,她輕輕“喂”了一聲,嘴角不經意間上揚著。
“書妍,我明天不能來接你了。”姜衍的聲音有些低沉,聽的出來,他有些不開心。
她聽到他這麼說,心裡難免有些失落,但還是安慰他:“沒事,我自己一個人可以的。”
然而對方並沒有因為她的安慰而變得歡快起來,他的聲音還是悶悶的:“還有,以後可能有好長一段時間我都不能待在學校。”
林書妍這才猜到他不快的真正原因,大抵是他父親又逼迫他去幹制紗廠的工作了。
福海制紗廠是昌平最大的紡織廠,也是昌平輕工業作坊的領頭者。姜衍的父親姜海松則是福海制紗廠的締造者,福海所生產的布匹料子大多是做成了軍服,供給崔軍,解決了崔軍一年四季的衣物問題。藉著與崔軍的這一層關係,姜海松在昌平商界的地位自然是無人能比的,前年還被選為昌平第三任商會主席。
然而作為姜家獨子的姜衍卻不是個經商的料,一門心思鑽研學術,寧願在昌平中學當個普普通通的國文老師,也不願意接替他父親的工廠。姜海松自然是生氣,但也拗不過他,又想著他自己年紀不是很大,還能擔得起這副擔子,所以也就暫時的放任他。
林書妍柔柔的問道:“怎麼了?是家裡出了什麼事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陣,然後姜衍的聲音低低的傳過來“不是,家裡倒也沒有什麼事,就是我父親牛脾氣上來,非得要我去廠子裡鍛鍊一陣子,說是崔軍少帥對廠子很重視什麼的。估計他是想逼迫我經商,竟然將少帥搬了出來!”
她細細的聽著他像一個小孩子一樣發著牢騷,在電話這頭溫柔的笑著:“就這麼點事也值得你發脾氣,伯父倒也做的沒錯,你也該歷練歷練了,縱使你千萬個不願意,這福海制紗廠的擔子最後還是要你來擔的。”
“我明白,只是捨不得跟你分開。”
聽到他柔柔的情話從聽筒的另一側傳來,她的心湖像是被人投了一顆石子,甜絲絲的漣漪一圈一圈的盪漾開來,直到充斥滿整個心房。
她不由得嘴角上揚,眼睛微眯著:“我自然懂你的心,只是男子漢大丈夫應當以事業為重,再說你去廠裡了也不代表我們沒機會見面了呀?”
“說的也是,要是你早點做我們姜家的媳婦兒,我們就可以天天見面。”姜衍的聲音又開始帶點戲謔。
縱使知道他在那頭根本看不見,她卻還是沒出息的紅了臉。:“胡說八道!”
姜衍倚在紅木沙發上,聽著她溫柔的聲音從聽筒另一側傳來,手隨意的搭在膝蓋上,骨節分明的手指無意識的敲著膝蓋。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的笑。
聽筒那邊沒有聲音傳來,兩個人默契的一句話都不說。半響,她低低的說了一句:“那,沒事的話我就掛電話了。”
“嗯,早點睡。”
掛了電話,林書妍微微踮了一下腳,將聽筒掛了上去。
過道里的燈光是昏黃色的,讓原本寒冷的空氣變成了暖色。她將外套穿好,走到門口掏出鑰匙“卡噠”一聲將門開啟,暖氣撲面而來。
世道是動盪的,然而她是幸運的,因為有一個男人用他的愛給了她一段靜好的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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