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在月光下靜靜的。
院子西邊的古樹更寂。
李布衣被一陣難言的喜悅,深深地憾動著,第一件事,反不是馬上救人,而是“咯”地跪下去,當天拜了三拜。
雖說天道無親,常與善人,然而,天理到底就是人情。李布衣虔心膜拜之際,眼中孕育著感激的淚光,彷彿,在花之上、欄杆之上、月亮之上,有無意在關懷人間。
第三部死人手指
第一章
那美極了的少女對他笑了一笑。這時候,午時剛過,李布衣正在道上,盤算多走一程,在前鎮落腳,還是在這“大方門”的小莊院先做生意?但那少女明眸皓齒,偏著頭側看瓜子臉這般一笑,像玉墜扇子在金花花的陽光下一映,煞似盛暑熱大的一陣冰涼清甜。李布衣想:也罷,就在這莊裡先替人解解兇吉再說。
那女子十分年輕,因為貌美的關係,更越發嬌滴滴,很有一種驕氣,好像一座園子裡的花都教她這一朵開盡了似的。李布衣笑笑,往“大方門”的城樓走去,那少女對他眨眨眼睛,摹地掠上了樓上。
李布衣笑道:“哦,輕功真不錯……”忽然之間,他看到城樓上貼滿了幡旗。黑字白布。都是些追悼的句子,顯然是治喪期中。李布衣斂了一下心神,知道此處乃弔祭一莊顯要之人,就在這時。幾聲呼嘯,兩道人影,飛襲而下,前面一人,一刀剁向他左足腿腔。後面的人,十指扣向他雙肩臂腫。
這兩下突擊都十分之快。就算面對面的出手,只怕能躲得開去的人也不多。但在這剎那間。前面人,一刀砍向後面那人,後面那人。雙手扣向前面那人,這都是因為中間的李布衣倏然不見了。
那兩人也確是好手,後面人一抬足,及時踏住了單刀;前面的人左臂一架,擋住了十指制穴。
李布衣滑開七尺,笑道:“兩位……”話未談到半句,淬地頭頂上又掠起一道風聲。
刀風。
李布衣一低頭,刀風貼後腦而過,但另一道刀風又向他腦袋劈下來!
前面那兩人出手暗算,但都未曾下殺手,李布衣故也沒有還手,這人一刀不著,競惱了火,下一力就是要命的,只聽那出手點穴的人叫道:“三妹,不可——”但刀光一斂,那把刀已到了李布衣手裡。
李布衣倒飛九尺,微微笑道:“女孩兒家,出手忒也狠辣……”原來這居高臨下劈他兩刀的人,就是那個才對著他笑,明媚得春花也似的穿白衣黑花邊服的女孩。她手中有兩柄短刀,正是武林中女子慣使的蝴蝶雙刀。只是此刻她手中只剩下一柄刀。
另一柄卻在李布衣手裡。
這女子跺足道:“大哥。你看,你叫我停手,刀卻給人家搶了廠那空手的男子比較持重,便說:“你明明沒停手嘛一一一人家只奪了你的刀,也沒傷害你。…
這女子啄著櫻唇嘴裝哭道:“大哥,做妹妹的給人欺負,你還讓著人家。
那男子臉色整了整,道:“問清楚再打未遲——”另一個手執單刀的男子卻說:“還問什麼?這人佯扮相士,身懷武功,潛入方門.還有什麼意圖?讓我三五招把他擒下,到時由不得他不說!這人刀眉斜飛入鬢,白淨高大,相貌堂堂,顯然比那空手的男子年輕,但神態間越發倨傲。兩人都穿著麻衣,那女子也戴著白花。
李布衣乾咳一聲,道:“借問一聲,兄臺說喬裝打扮相士的人,是不是在下?”
那年輕男子冷笑一聲,仰鼻遊目一掃,冷冷地道:“難道這兒還有第二個假算命的不成?“
李布衣說:“那是說在下。……不過,在下替人消災解難已十幾年,被人說過騙飯吃、不靈光,卻沒聽人說過相師這一門也有人冒充的。他笑笑又說:“做這行的,不見得是光宗耀祖的事。”
那年輕漢子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