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過肩上背的皮包,翻了翻,從裡面掏出一個亞麻色的小布袋子,從裡面掏出一個東西。
宋書明心頭大震,從椅子上蹦起來。
敬阿姨拿出來的,他一眼就認出來了。
那是金剛杵。
敬阿姨將金剛杵握在手中溫柔摩挲,似是回憶故人。她抬起頭,繼續說:&ldo;十二年前,我也曾經惡鬼纏身,險些喪命。多虧了一位大師出手相救,送我這一隻金剛杵,才保我平安活命至今。&rdo;她眼淚撲簌簌落下,似是痛悔自己行事不周,哽咽著說:&ldo;早知該將金剛杵給我女兒敬喆隨身帶,哪知惡鬼害我不成,竟然害她!&rdo;
宋書明攙了她手臂輕言安撫,又問:&ldo;阿姨,你那位大師,叫什麼?&rdo;
敬阿姨擦擦淚,直起身,答:&ldo;陝西人,社火社的。那人,叫老林。&rdo;
當年敬阿姨見到鄰居小媳婦上吊慘事之後大病一場,病好才發現自己已懷孕月餘。因為這事,廠裡分房子,她家裡還破格分到了一套一室一廳的小高層。
敬阿姨的丈夫早已將當日陰影拋諸腦後,忙裝修忙搬家,忙裡忙外滿心歡喜。可是敬阿姨自己卻一日陰鬱過一日,丈夫當日無心一句&ldo;賠錢貨&rdo;一直縈繞心頭,直到生產那天,她生出一個五斤四兩的小女兒。
婆家面色不虞,敬阿姨看著沉默不語的丈夫,和啼哭不止的女兒,彷彿看到了未來幾年間鄰居小媳婦的悲劇在自己身上重演。
她冷冷靜靜做完月子,婆婆的陰陽怪氣和丈夫的沉默陰鬱都沒影響她的心情,三十天的時間吃掉了十隻土雞,奶水充足,將女兒餵到了八斤,白白又胖胖。
等出了產假,她把女兒往胸前一捆,就去了女工工會,敲開了廠裡女工主席的房門,開口就是一句:&ldo;我要離婚。&rdo;
那個年代,離婚是驚世駭俗,是離經叛道,是眾叛親離,是街坊鄰裡躲不開逃不過的口水和白眼。
可敬阿姨咬牙堅持了下來,女兒敬喆三個多月就被她狠心送進託兒所,滿了三歲又被她送到廠裡的幼兒園。
敬喆上小學那年,下崗潮來了,她回到家一宿沒睡,第二天,毅然決然拿了廠裡的補償金,成為了第一批下崗的女工。錢不多,但她運氣不錯,接了一個半地下室的小賣部,改成超市的樣子,一面賣貨,一面帶女兒,一把淚一把汗,將女兒拉扯到上初中。
有一天中午,她接到老師的電話,說十二歲的女兒敬喆,在學校裡,自殺未遂。
第40章 【附身】我的女兒,要殺我
林愫仔細研究著宋書明帶回來的麻布袋子和金剛杵,左右翻看許久,抬頭對宋書明說:&ldo;是老林的,沒錯。&rdo;
這個麻布小袋,跟她手裡那一隻一模一樣,粗糙麻布織成。她挑了一個露出的線頭,指尖輕輕捻動,露出麻線裡面裹住的點點紅絲。林愫默默點頭,果不其然,金絲繞麻線,這是老林的手法。
他們這一行,法器太多未必是好事。金剛杵,九回針,隨手一丟很容易引妖孽覬覦。
老林手巧,一塊紅布上下一翻再打個結,就是林愫小時候穿的兜兜。他常日不在家中,林愫體質特殊難免引他擔心。老林嘴裡叼著水煙杆,蹲在炕前的凳子上,琢磨來琢磨去。小林愫就在炕頭光著腳丫跑來跑去,手裡抓這個羊皮小手鼓,嘴裡嘟嘟囔囔不知說些啥。
老林看著她,想了又想,將舊年的紅毛衣拆開,毛線頭捻成細細一縷,泡在糯米水中,又取十幾張黃符紙,一併浸了一整夜。紅色的線頭被老林縫在了她日日穿的小兜兜上,等她長大了,又縫在她隨身帶著的麻布小包中,裝法器可驅魔避邪保平安。
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