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行走,就要和男性接觸,這種事情是在所難免的,蕙娘以前做守灶女的時候,焦家下人裡頗有些小廝把她當仙女一樣敬愛,她當時沒覺得什麼,現在感覺到一個身份相當的國公對她存在綺思,就算是她也有點不自在了,尤其如今她在孫國公旗艦中容身,又想借勢把自己心裡的釘子拔掉,身邊還只帶了一個桂皮……
忽然間,她很是想念權仲白,如能有他陪在身邊,此等尷尬自然不會發生,她甚至都不去奢望他們只是單純地享受這一次航行——只要有他在身邊分擔這一份壓力,她便幾乎可以不去擔心孫侯此行,是否能把權族私兵順利掃平……
第二日起身,蕙娘除了束平胸。部以外,還給自己貼了一部假鬍鬚,又把膚色抹得發黃,這樣她可以在船上更加無礙的走動,也不必成日幽禁在自己的甲板上。就是見到定國公,也不至於那樣尷尬了,定國公似乎一無所覺,依然時常過來探視蕙娘,甚而還招待她和幾位副手吃過幾次飯,這些副官倒都是貧寒子弟出身,官階也不高:如此長時間的出海,又彷彿註定不會有太大的功勳,只要有點背景的官宦子弟,自然是爭著逃避這樣的苦差事了。
如此在天津港住了又有七八日,艦隊到齊,皇上特地派出二皇子、三皇子一道登艦相送定國公,蕙娘扮了男裝,在艙房裡見那兩個孩子手捧金花、如意等物,一臉莊嚴地賜給定國公,又對二皇子面上的麻子略略嘆息了幾聲,便懷著期待、擔憂等複雜的心情,踏上了這一次對她來說極為新奇的旅程。
和一般的船隊不同,孫國公引領的這一支超級大艦隊,幾乎是一刻不停地在和別的船隻做旗語交流,他們要統一向前行駛,要不斷地派出小船勘測附近海域的水流,偵測補給島嶼,要在船隊中來回運送物資和人馬等等。雖然是航行在遠洋之上,但交流依然一刻不停。時時都有舢板在各船之間來回擺渡,蕙娘出於好奇,在議事大艙中站了半日,便聽到少說四五十個問題,不是哪處有小船觸礁漏水需要整修,就是後頭的商船遣人上來詢問航向,孝敬些稀罕物事等等。這已經不是船隊了,在蕙娘看來,簡直就像是一小片移動的陸地。
當然,如此巨大的寶船,一般的風浪幾乎難以撼動,蕙娘居住得較高,海水的腥味也無法侵襲她的艙房,又有方師傅的手藝風險,小寒的悉心服侍,桂皮為她跑腿解悶,這一趟航程,幾乎說得上十分舒適。不過,讓她多少有些遺憾的是,船隊一直航行到了朝鮮海域,都是風平浪靜,沒有誰敢在大秦的家門口招惹這麼一支巨無霸艦隊,就是有海盜,他們也不會傻到在這時候出來找事,孫侯的艦隊,甚至連一艘商船都沒撞見,就這樣平安地經過朝鮮,不過派人和朝鮮王庭互致問候,甚至沒有停留,便直接往日本方向去了。
蕙娘就算再沉得住氣,此時也不禁有幾分焦慮:錯過這麼好的機會,下回再要截殺權傢俬兵,可就沒這麼容易了。按說,他們現在應該也在朝鮮海域一帶遊走,這麼大的艦隊,總是能遇上的……
不過,當時的海盜,當然不可能明目張膽地打著海盜旗幟,面上肯定還是以商船作為幌子偽裝一下的,即使擦身而過,只要他們沒有太多的馬腳——譬如說掩藏不住的炮眼和尖刀,過淺的吃水線。大秦艦隊也沒有理由上前盤問,雙方很有可能就這樣擦身而過,甚至於說權家船隊依附大秦艦隊走一段路都是有可能的。眼看江戶灣在望,艦隊已經派船前往和江戶灣溝通,想要借港口整備補給,順帶也有一批商船要在此和幕府貿易——也就是說,她下船的時間快要臨近了,而定國公依然沒做出絲毫特別的安排,就算是蕙娘,也有點沉不住氣了。為了交換孫家的出手,權仲白可是幾年內都不能離京,他走不開,立雪院很多事都不方便去做,孫家要什麼事都不做就換得此等待遇,這便宜也佔得太大了吧?
有些事,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