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從一個側面反映了你對所有的男人似乎都懷恨在心。你極可能在任何一種場合都會脫口而出:你們這些男人,或者: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該死,但與故事本身健康與否毫不相干。
我內心對妻子的反駁如上所述,表達卻是婉轉又婉轉的,這種婉轉的反駁反而讓氣氛顯得十分不友好,妻子漲紅了臉,要是在家裡我們準又吵起來。我們不得不看看周圍的乘客,絞盡腦汁想緩和氣氛。這種努力顯然是白費心機,因為我們都想讓對方先作出緩和氣氛的表示。當我們在不經意的瞬間同時捕捉到對方眼裡的妥協時,我們同時妥協了,相互罵了一句後,開始各想各的事兒。突然,她又想起了一個似乎很重要的問題,她問,殺手作案的時候應該是蒙面的,X怎麼會找到他呢?這是她這次旅行最聰明的一個問題,不過我在十幾年前已經問過爺爺了。當時,爺爺哈哈大笑說,可能是殺手*X的時候,X把他的蒙面撕破了。妻子聽後,也很痛快地笑了幾聲。我心裡說,你又不會在心裡問我爺爺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吧?真是該死。
無疑,爺爺是這個世界上最能講故事的人了。他講的故事多半能吸引我,這其中的原因,主要是因為他那叢白鬍子太可愛了,而他講的故事一點都不可愛,反而像他斷了的右臂一樣可怕,這之間呈現出來的對比往往讓我回味無窮。對他的斷臂,大家都避諱不談,我從小就被告知了這一點。只有幸福的人講出來的故事才真正好聽。很多人都說爺爺是個幸福的人,他雖然殘疾,但生活得快活自在,死的時候,臉上掛著安祥的笑。
因為爺爺的慈祥和善良,全家人都很懷念他。當然,最難過的就是我了,在所有的人當中,爺爺對我最好,有些故事,比如“玫瑰殺”,他是專門講給我聽的,只要他故意眯起眼,裝模作樣地“偵查”四周有沒有人,然後輕聲說:噓,來,爺爺給你講個好聽的故事,我就來了精神,為這種特別的“待遇”感到驕傲,並和他拉勾發誓要保守故事的秘密。雖然,我從來沒有洩密——這是我誠實的地方,也是爺爺最賞識我的地方,他說,做人就是要誠實,小子,我都沒有你誠實。但我還是在心裡覺得,還有其他人知道他所謂秘密的故事,我不在場的時候,他也會故意眯起眼,裝模作樣地“偵查”四周有沒有人,然後輕聲說:噓,來,我給你講個好聽的故事。這個人也許是父親,也許是姐姐,當然,最有可能的就是奶奶了,地球人都知道他們恩愛一世,爺爺死去的那天,她也死了。當我從鴨池連夜趕回家時,他們已經安靜地躺在了一起,臉上呈現出無比的安祥。鄰居們都說她是太愛爺爺了,跟著爺爺去了,唉,人生如此,夠了。只有父母始終陰沉著臉,似乎除了悲痛還有別的什麼梗在心裡,對此我一直不明白。前年回家給爺爺奶奶掃墓,父母還在墳前小聲嘀咕,說什麼奶奶對不起爺爺之類的話。我一下子就火了,奶奶怎麼就對不起爺爺了?母親說:“那個紙團上……”,還沒說完,就被父親用兇巴巴的眼神給止住了。
火車在我不注意的時候鑽進了山洞,眼前一片昏暗,耳朵裡爺爺講的故事也時隱時現,一起時隱時現的還有他怪異的眼神,一翹一翹的白鬍子。這情形像夢醒的剎那,亦真亦幻,如同我對人生的感覺。火車竄出山洞的時候,我猛然發現妻子正注視著我,我想,在黑暗裡的時候,她一定就這樣注視著我,因為如果不是這樣,在火車竄出山洞,陽光照在她臉上的當兒,她不會馬上轉移視線去看窗外。她的舉動證明,我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大,但她並不打算放棄縮小距離,她只是有點怕我看穿她的內心,她的內心有很多秘密,但她有嘗試著向我袒露的意思。我有些不安,為了掩飾這種不安,我開始接著兩小時前的話題和她聊了起來。
我對她說,你猜猜看,媽媽說的那個紙團究竟是什麼意思。她把握十足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