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少年,現在已經長成一個二十歲的年輕男人,二十年人生裡,真心對他的人真的很少很少,所以,他會珍惜好不容易獲取到的每一分善意和照顧,再想著法兒地去回報。
他從來,不會理所當然地去享受別人對他的好。
為了不讓章老師和楊醫生失望,他拼命學習,盡己所能地保護章翎,天天騎車送她回家,颳風下雨毫無怨言。節假日去她家,他跟個家政工人似的幫她父母做事,口頭禪就是:叔,有什麼要我幫忙的嗎?
蕭亮曾經那樣欺負他,在向他求援跑接力時,他不顧自己剛跑完3000米,一口就答應,就因為蕭亮傳遞出的那份罕見的班級歸屬感。
姚俊軒曾經誤會是他去舉報作弊,他一點不記仇,不僅救下對方,還在上高二後,幫對方抄下一份份附加題,就因為他覺得,是自己佔了姚俊軒的位子。
對於武術表演,他其實很排斥,章翎知道,但在她說出節目計劃時,他半句推諉都沒有,讓怎麼練就怎麼練,聽話得像一條小狗,就因為那是她的要求。
沒有人教他要怎麼做人,他一直在摸索著學習,學習說&ldo;早上好&rdo;和&ldo;晚安&rdo;;學習說&ldo;謝謝&rdo;和&ldo;對不起&rdo;;學習給在乎的人送禮物、請吃東西;學習控制自己的情緒,不輕易說髒話;學習怎麼和人友好相處,用心聆聽別人的想法;學習將心比心,換位思考;學習在心中立一個小小的理想,不再得過且過,朝著目標不斷努力……
他甚至學會了爭取和放棄,在本該肆意張揚、衝動囂張的年紀,他已經學會剋制自己的感情。
章翎回到家,同樣放暑假的章老師在準備晚餐,看到女兒回來,問:&ldo;今天下班這麼早?&rdo;
&ldo;嗯,下午去外面辦事了,辦完就沒去公司。&rdo;章翎放下包,走進廚房,問,&ldo;爸爸,媽媽今天回來吃晚飯嗎?&rdo;
章知誠說:&ldo;應該回來的,晚上沒班,怎麼了?你找她有事?&rdo;
章翎說:&ldo;我想找你倆開個會。&rdo;
章知誠:&ldo;啊?&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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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中旬的一天下午,在瀋陽某個鬧市區的派出所裡,幾個醉漢正分為兩派,互相指著鼻子破口大罵。家屬還沒來,當班的民警們忙著安撫勸架,剛勸過這一邊,那一邊又開始發酒瘋,這邊的立刻跳起來,衝上去就要打。
有個女警被人推了一把,差點摔跤,被人拉住胳膊才穩住身體。
她回頭一看就叫起來:&ldo;你來得正好!快把他們分開!&rdo;
兩撥人加起來有近十個,你推我搡,互相罵娘,弄得接警大廳跟菜市場一樣吵鬧。
&ldo;幹什麼呢?!&rdo;一聲怒喝像平地炸雷般響起,&ldo;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敢在這兒撒野,是不是想吃牢飯啊?!&rdo;
兩撥醉漢都被震懾住,一齊住手,看向那個穿著警用夏裝制服的男人。
這人身材高大挺拔,面容非常年輕,頭髮剪得很短,是毛茸茸的深咖色,五官立體深邃,鼻樑高,眼睛不大,目光卻很凌厲,對視久了能讓人腿軟。
有個醉漢看清他肩膀上的肩章,嘎嘎嘎地大笑起來,過去往他胸口一推:&ldo;就一拐!原來是個小毛孩兒,你吼啥呀?神氣啥呀?你家領導都沒說話呢!&rdo;
年輕警員擋開他手,厲聲道:&ldo;別動手動腳啊!你這是襲警知道嗎?&rdo;
醉漢更樂了,搖搖擺擺地又去撩他肩章:&ldo;一拐,一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