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了江若他真的下去撈自己可不就要肌膚相親麼?假如一死了之,救不回兄長和侄子可不就便等於白來?但話說出口,不跳又實在丟臉,方才真不應該那麼衝動地口不擇言……短短的一瞬之間,她的腦海里閃過各種各樣的念頭。
最後,孟稻兒怨恨地瞪了滿臉不以為然的登徒子一眼,目光閃爍不定,然後再看向快哭出來的忍冬,最後又看向阿今——
每個人都那麼安靜,百來雙眼睛一起盯著她看。
孟稻兒是真的很絕望,居然沒有一個人站出來說一句話,給她搭個下臺階。
在場的每個人怕她真的往下跳,都緊張得大氣不敢出,生怕話一出口孟稻兒再受刺激而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
「忍冬,阿昨、阿今妹妹,你們多保重。」 孟稻兒露出悲慼決絕的表情,江風把她清美的模樣吹得楚楚可憐。
接著她轉身,緩緩地踏上臺子邊上高過膝蓋的方方的石墩,撲面而來的江風將窈窕的她吹得飄飄搖搖。
「姑娘,不要!」忍冬要跑去拉,卻被男子伸手一把攔下。「姑娘你不要跳啊!不要做傻事!」這下忍冬真的哭了。
「譚大哥,你到底要做什麼?」阿今也嚇壞了,「孟姐姐,快點下來,別想不開,譚大哥是跟你開玩笑!」
孟稻兒微微轉動眼珠,發現那登徒子就站在自己身側,雙手環胸,一副看好戲的模樣,她快要被自己的死要面子和他此時此刻的無情氣死了。
絕望地對著江面看了幾許,那「譚大哥」還是沒來勸阻,她忽地轉回身,跳下石墩,不顧形象地推了攔住她的登徒子一把,質問道:「你到底有沒有良心?!」
男子巋然不動,狀若無事搖搖頭,臉不紅心不跳地回答她:「沒有,要不然我怎麼當山匪!」
跟這種無賴講道理和臉面,簡直就是浪費唇舌和自掘墳墓。孟稻兒算是徹底地清醒過來了,「你要請本姑娘喝茶,就快點拿出誠意,否則恕不奉陪!」
「你哥哥和侄兒還在山上呢。」
「你——」盯著他們看的人實在太多,孟稻兒不想再繼續與他這麼糾纏,「你到想怎麼樣?」
「美人,請!」
孟稻兒又瞪了他一眼,埋下頭一語不發地往左邊沒有列隊的臺階衝上去,心想剛才真是把這一輩子的臉都丟盡了。
待跑上第一個平臺,才察覺登徒子沒跟上來,轉身一看,他正笑眯眯地站在臺階下看著自己,「美人,上山的路在右邊。」
眾人看著羞愧交加、不知所措的孟稻兒鬨笑起來,連一直沒有好臉色的阿昨也笑了。
實在氣不過,經過登徒子身旁時,孟稻兒腳抬高,狠狠地朝他右腳尖踩了他一腳,痛得他嗷嗷叫。
「你要謀害親夫啊!」
「閉嘴!」
孟稻兒燒著臉,低著頭,從夾道歡迎她的列隊中跑了過去。
男子立馬跟上她,丟下一句話:「你們一炷香之後再上來。」
兩個人很快便拐上山道,從眾人的視線裡消失。
走完一條長長的石道,再左轉爬了四五十階,便是一座十分氣派的石堡,孟稻兒停下腳步,微喘著仰望 ,只見大門匾額上書著「飛魚臺」,遒勁的三個大字奔騰在石浪之上。
「這就走不動了?還要爬兩個時辰。」
「你到底叫什麼名字?」
「說了你也用不上,直接叫郎君就行。」
「你想得美,我死也不會嫁給你!」
「話不能說太滿。」男子又雙手環胸,笑眯眯地看著孟稻兒,她整張臉紅通通的,不知是爬山熱的還是羞惱氣憤。
「你愛說不說,反正我也沒興趣。趕緊上山喝茶,喝了茶我好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