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字跡與記憶中皇兄的字跡有些差別,她看得出來是因為心急導致的。也許千里之外,那座城中,那個人已經發了瘋一般的在查閱著各種醫藥書籍。
“可是皇兄,這不是病,而是命啊。”
花綾心中輕輕一嘆,覺得生死已經不那麼重要了。她從小一直獨自承受著等待死亡的壓力,讓她早早的成熟起來,讓她儘可能坦然面對。
錦九年冬,花都難逢的大雪,她出生了,母后卻身死。經御醫診斷,她遺傳了皇后的怪病,被預言活不過二十歲。
當夜,皇帝處死了在場的所有御醫和宮女,為了守住這個秘密。
錦十二春,皇帝在太常寺前堆起了一個石臺,石臺上面豎起了一面碑——神女碑。兩歲的小公主在碑前受萬人跪拜。
她還那麼小,大眼睛眨呀眨,不知道自己將要成為一種信仰。
錦十五年秋,未滿六歲的公主周遊南國,祭拜四神遺址。
纖細的小腿走了漫長的路,那雙眼睛卻沒有流一滴淚。
錦十六年夏,西北兩郡旱災,公主親身前往賑災。
公主見難民不由悲傷而泣,隨即天降大雨。從那時起,人們終於接受了第二信仰,那便是這名神女。
還有很多事,花綾心中回憶起來也覺得有些神奇。當初父皇為她做了很多事,只是為了她能長生。
“天,也是可以騙的。”
她很清楚的記得這句話,父皇說天是可以騙的,騙過了天,她便不會死。
然而到了現在,似乎在說明她失敗了,或者說先帝失敗了。他們沒有能騙過天,而天似乎已經發下了通牒。
現在的皇帝,也就是她的皇兄,為她做著同樣的掙扎,想要逆天改命。可是既然是命,又怎麼改得了呢?
她,終究不是神。
重門郡太守躬著身子,額頭已經滲出汗珠。他不知道皇帝說了什麼,害怕裡面有記載著自己的死刑。
花綾不知道他的想法,只是忽然有些想回去了。
在回去之前,也許應該謝謝那個救命恩人。
“太守大人,救治本宮的李大夫何在?”
“回公主殿下,微臣擔心殿下安危,便命其暫時居於偏院,以備隨時傳喚。”太守恭敬回道,不自覺的嚥了咽口水。
“甚好,你們都下去吧,請李大夫過來,本宮想單獨和他聊聊。”花綾微微一笑。
“是。”
所有人恭敬回應,太守更是如臨大赦,小心的退了出去。
廳中便只剩下了花綾和花文卿。
“統領,殘象之事可有什麼進展?”
“回公主,並無進展。”
整件事似乎只是如同表面所見的一般,並沒有什麼秘密可言。
花綾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沒過多久,那名李大夫便到了。
“李存心,拜見公主殿下。”
“李大夫免禮。”
“謝殿下。”
那是一個滿頭白髮的老者,很瘦,彷彿只剩下一層皮。與普通的老人不同,他見到公主沒有絲毫緊張,靜靜的站著,低頭三分,顯得十分懂禮。
這讓花綾中心有些驚奇,不由問道:“敢問大夫師從何處?”
“回殿下,老朽原本乃是宮廷御醫,後來辭官回鄉。那時候殿下尚未出生,所以並不知道老朽。”
李存心頷首回道。
花綾心道原來如此,忽然覺得眼前的老人變得親近了一些,不由接著問道:“那老先生應該侍奉過父皇與母后?”
“是。老朽從醫多年,只是……未能治好殿下之身,慚愧。”
“老先生嚴重了,本宮只病乃是遺傳母后,若是能治好,母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