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默默聽著他對她的“安排”,鼻頭的酸意更重,然而她依然不敢放肆地讓眼淚淌流。
他是個多好的人,別的男人離婚,只會拼命想盡辦法讓妻子拿不到半毛錢,但他卻慷慨地給她這麼多,由此可見他多想跟她離婚。
多可悲呵……
“……如果還有任何要求,儘管提出來,只要不是太誇張,我都可以同意。”
他終於說完了對她的補償,冷靜得可怕的眸子,毫無歉疚地盯著她。
她的要求?如果真的可以放肆提出要求,那麼她會要求他對婚姻盡忠到老、到死,永遠不要離婚。但她能嗎?
這樁婚姻,打從一開始就不是建立在感情的基礎上,況且兩人家世懸殊太大,不但在家中地位不同,就連對婚姻的付出程度也完全不同。
他們從來就不是站在同一個天平上,既然不曾平等過,那又有何立場提出這樣的要求呢?
她睜大水眸,努力眨去眼中的酸澀。她不能哭——至少不是現在。
沉寂片刻,她好不容易找回勉強算是平靜的嗓音。
“讓我考慮一個晚上好嗎?”
她略為沙啞的語調,讓他懷疑她是不是在哭,他為此感到驚訝。
她為什麼要哭?結婚之前,她也沒見過他幾次面,甚至連話都沒說過一句,她不可能是喜歡他吧?
想到她落淚,他不由得產生一抹愧疚,就算沒有愛,畢竟也做了四年夫妻,他從未惹她哭泣過。
然而當她轉過頭,看到她沒被半滴淚水沾溼的面頰,他不由得有些悻悻然。
是自己多慮了,她根本一點也不難過!
“我把臥房讓給你,今晚我睡客房。”他轉身走向臥房,去拿等會兒洗澡換穿的衣物。
楊嫸芸哀傷望著他走開的身影,眼淚終於潰堤而出……
第二章
度過一個睡得不甚安穩的夜晚,辜宇臣比平日還要早起。
提出離婚要求,解決了自己與孫孟青之間最大的阻礙,照理說他該舒暢地安眠直到天亮,然而心中莫名的緊繃,讓他輾轉反側睡不好。
“嫸芸?”他走到主臥房門外,準備換西裝好去上班,然而敲了好幾下,門內一直沒有回應。
他輕輕轉開把手推門一看,床上的被褥疊得整整齊齊,房內已經沒有人了。
她去哪裡了?他一面換西裝,一面納悶地想。
下了樓後,他找到答案——她正在餐廳裡。一如往常,正在替他佈菜、準備飲料。
“早。”看到他,她抬眼問了聲好,隨即低頭繼續手邊的事,模樣相當平靜。
不過她的眼睛好像有點紅腫,不知道是不是也像他一樣沒睡好?
她鎮定恬靜的模樣,又惹得他不快,他莫名其妙地不滿起來。
她的心腸遠比他料想的還要硬,他們就要分離了,他好歹還有一絲歉疚,而她似乎沒有半分不捨?
“先吃早餐吧,今天早上吃西式料理,有培根蛋和咖啡。”她將為他準備的最後一頓早餐,送到他面前。
“你考慮得如何?”他沒有看眼前豐盛的餐點一眼,刻意追問答案。他莫名地期望,這會令她稍微感到痛苦,他突然厭惡起她毫無情緒的平靜臉龐。
楊嫸芸倒咖啡的動作頓住,他終於成功地打斷她的忙碌。
她放下咖啡壺,垂下眼眸不說話,但這回她沒有沉默太久,一會兒她抬起眼,深吸了口氣告訴他:“我答應離婚,但我不想繼續住在這裡,希望能夠搬出去。還有,我希望你允許我能繼續回去看爸媽——我的意思是,你的爸媽。”
她覺得很難過,曾幾何時,她連看那兩位待她如親生女兒的和藹老人家,都須事先徵求他的同意?當然